濃煙滾滾,流矢飛火。
沖天的喊殺聲,不止歇的自曠野傳出,震盪著整個九州大地。
越女關下,破釜沉舟的三萬巫軍正與五萬淮軍進行慘烈的近身搏殺。衝鋒的號角不息,廝殺便不能停止,一波將士倒下,立刻有另一波衝破圍堵,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往城牆上攀爬。他們的目標並不是楚王,而是被懸在城門樓旗杆上的商君首級。
熊暉站在城門樓上,鎮定自若的指揮楚兵投放木石,並架起床弩,箭矢齊發,阻止突圍出來的小股巫軍逼近城門。
床弩威力巨大,射程可達十里,豈是士兵的血肉之軀能對抗的東西。一陣密集的箭雨後,不少巫軍將士便被射殺在城門外,屍橫遍野。
城樓上設有高臺,專供觀戰之用。
楚王站在臺上,隨意睨著漫天烽煙,怡然問:“辰兒,依你看,此戰是寡人勝,還是巫啟勝?”
一邊問,一邊把目光投向默然立在他身後的少年。
“我看不到。”良久,斗篷下,傳來一個死寂平靜的聲音。
九辰扯了扯嘴角,慢慢垂下眼睛。沒錯,除了耳邊震天的喊殺聲,他再捕捉不到關於這場戰爭的任何訊息。
“是外公不好,竟忘了你眼睛看不見。”楚王也不生氣,只興味索然的笑了笑。藉著火光,忽見九辰半隱在斗篷裡的雙手緊攥成拳,額角亦汗津津的,眼睛不由一眯。
這小子,看來並不似表面這麼冷靜自持。他在怕什麼 ?怕巫啟受傷?巫軍大敗?楚王越想越覺氣悶,連帶著對巫軍的嫌惡和恨意也增了幾分。
在西楚這麼久,怎麼就沒見他為自己這個外公擔驚受怕過?
楚王當即陰著臉喚來熊暉,吩咐:“增調兩萬楚兵,支援巫子玉,務必活捉巫啟!”
“諾!”
熊暉領命退下,自去調兵部署。楚王不出意外看到九辰雙拳顫了顫,更緊的攥住了斗篷寬大的袖口,頓覺出了口悶氣,但很快,胸口卻悶得更厲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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喊殺聲一直持續到天亮,都毫無止歇的跡象。
熊暉立在城門樓上,望著東方淡青的天空,神色變得凝重起來。巫軍的戰鬥力,有些超出他的想象和預估。弩箭已經用完,城外巫軍屍體堆積如山,可萬萬沒料到,殘餘的巫軍竟毫無畏懼,像是從地獄裡衝出的惡鬼一樣,不知疲倦、不知退縮的往前衝。
巫子玉節節敗退,丟盔棄甲,被部下護送著往城門方向逃來。已經很久沒有打仗的五萬淮軍,最初的氣勢過後,便被餓狼似的巫軍反撲的毫無回擊之力,一場惡戰下來,幾乎全軍覆沒。若非楚王及時調了兩萬楚國精銳過來增援,巫軍只怕在黎明前便可攻破城門。
“開門!開門!”
巫子玉狼狽的翻身下馬,髮髻散亂,沾滿血汙,用力的拍打城門。
他身後,地面劇烈的震盪,是那些久經沙場的巫軍鐵騎逼近的聲音。淮軍大敗,不少馬匹都沒巫軍搶了去,讓這些渡江而來的北方士兵重新找回了戰場拼殺的血性和信心。
“快放侯爺進城!巫軍馬上就追過來了!開門啊!”
拼死護著巫子玉衝出重圍的部將高聲嚷嚷著,又踹又踢,那城門還是紋絲不動。
巫子玉仰起頭,望著城門樓上熊暉冷漠如石雕的臉,一股不安的預感,忽得在心頭蔓延開。
郡守頂著頭盔,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,喊道:“我說侯爺,你就別敲了!不是我們不給你開門,這門一開,不僅你能進來,巫軍也能進來。”
彷彿為了印證他這話似的,“嗖”得一聲,一支冷箭破空而來,擦著他肩膀沒入後面的旗杆上,箭尾尚在微微震動。
郡守嚇得魂飛魄散,立刻縮回腦袋,命人關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