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王氣得直拍扶手,叔陽立刻勸道:“王上當心傷口裂開,切莫動怒。”
因一直在磕頭,楚世子並未發現楚王受傷,乍聽這話,猛地抬頭,果見楚王右胸處纏了一圈白布,驚慌失色道:“究竟是何人敢傷父王?”
楚王驟然陰笑一聲:“自然是孤的好妻子,你的那位好母親!”
“什麼?!”
西陵韶華如遭雷擊,跌落在地。
楚王毫不客氣的又朝他劈下一道雷:“孤已將她賜死在昭華寺,褫奪王妃封號,以庶人葬之,日後,你再沒這麼個母親了。”
“賜……賜死……”西陵韶華呆愣了好一會兒,似沒反應過來這兩個字的含義,等終於明白過來之後,便發出一聲小獸般的嗚嗚哀嚎聲,幾乎背過氣去。
終是自己的骨肉,說不心疼是假的,楚王恨鐵不成鋼的道:“若非你日日與這些優伶廝混在一起,不思進取,自甘墮落,又豈會被人牽著鼻子走,連個正經的主意都拿不定?”
西陵韶華愴然跪伏在地,雙肩劇烈的顫抖著,泣不成聲:“是兒子讓父王失望了,兒子錯了!大錯特錯!兒子願意讓出這世子之位,讓辰兒來做這世子,求父王成全!”
他護不住妹妹,護不住瀧歌,護不住女兒,最後,竟連生他養他的母親都護不了!這一夜,已過而立之年的楚世子,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挫敗。
楚王眼睛一眯:“這可是你的肺腑之言?”
西陵韶華哽咽:“更是兒臣的錐心之言。”
他抬起涕淚漣漣的面部,第一次在自己的父親面前挺直了腰桿,道:“為了表明決心,兒臣願再向巫國求娶含山公主。兒臣只求,父王饒了這些伶人性命。”
楚王倒微微一愣,第一次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起面前的兒子。他倒是看得通透。今時不同往日,兩年前含山公主還是巫國最尊貴的王后嫡女,如今,巫後已淪為罪婦,以巫啟的脾性,這含山公主只怕要成為九州內最不體面最無憑祜的公主了。
母債子償,巫後犯下的罪孽,這丫頭少不了要揹負一些,光那恥辱的烙印,便夠她受一輩子的。而誰若娶了她,便也註定要與她一同揹負這罪孽與世人的唾罵。
另一層,那含山公主和辰兒是親兄妹,待日後立辰兒為世子,即便是顧忌這份人倫,華兒也不敢輕易做什麼過分之事。
感受到自己的父親正用一種“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”的眼光打量著自己,楚世子嘴裡滿是苦味兒,一想起連最後一面都未能見到的母親,胸中那顆心,更是疼得有些痙攣。
出了鳳儀殿,叔陽暫且推到一旁。一個黑衣女子,從暗處緩緩走了出來,恭敬的和楚王行過禮,抬眸掃了眼鳳儀殿的殿門。
楚王嘆息道:“你若願意回去,寡人便讓他納了你。”
微薄月光映照下,女子一張麗容格外冷豔,眸中卻淡淡,殊無感情的道:“瀧歌只願追隨王上,完成公主遺願。”
楚王微微點頭,道:“我這個兒子,終究是配不上你。”
次日正午,拔毒之術終於結束,曲靜蘭又定了下次行針時間,便告辭離去。幽蘭自是千恩萬謝,親自將她送出館門。
九辰體內空蕩蕩的,內力尚未恢復,但已能下床行走。幽蘭回來時,他正扶著床沿和各種物件,在屋裡繞著走圈。
幽蘭怕他餓著,便命小僕去廚房熬了些粥過來,兩人正吃著,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,開啟一看,卻是離恨天來了。
因目睹了他內力耗幹以致暈厥的一幕,幽蘭神色間多了些感激與敬服,扭頭和九辰知會了一聲,便客客氣氣的把離恨天請了進來。
拔毒時,九辰雖昏迷多,清醒少,可腦子卻不傻,再加上幽蘭相告,他也沒辦法裝聾作家,便恭恭敬敬撩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