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衡惶然從內室步出,急稟:“王后,子彥公子所中之毒,的確比之前更兇險了。”
巫後一驚,騰地站起來,怒視雲妃:“證據確鑿,你還有何話可說?章臺宮階前的血跡,現在還留著,你也要親自去看看麼?”
雲妃聽到景衡的話,只覺天旋地轉,絕望至極,轉身便要奔入內室。巫後嫉恨交加,大喝道:“來人,雲妃勾結雲國欲孽,意圖霍亂巫國,立刻給本宮拿下!”
埋伏在外面的禁衛聽到號令,立刻破門而入,衝了進來。這顯然早有預謀,雲妃驚怒交加,正惶恐無助,一道白影,跌跌撞撞從內室奔出,衝靜的眸間,怒火噴薄:“滾開!”
他緊緊護在雲妃身前,根本不屑看其他人一眼。巫後心肝一顫,脫口喚道:“彥兒……”
“滾!”子彥低吼一聲,驀地彎腰咳了起來。雲妃低頭一看,一道黑色血線從他口角流出,滴得滿地血跡,不由失聲痛哭:“彥兒。”
巫後驚訝於子彥的冷漠態度,頓覺一桶冰水兜頭澆下,遍體生寒。子彥極力咽回喉見腥甜,穩住身子,雙眸冷酷的盯著巫後婉麗容顏:“即使魚死網破,王后也休想動這芷蕪苑的一草一木。”
“哇”得一聲,他口中又噴出一道黑血。雲妃泣不成聲,巫後既心疼又不甘的盯著子彥,終是咬牙道:“今日,算你走運。”這話,卻是對雲妃講的。說罷,便同景衡使了個眼色,帶著一干禁衛離開了。
子彥再次陷入暈厥,芷蕪苑頓時亂作一團。雲妃急聲召喚宮人們扶子彥去內室躺下,巫後在院中聽著裡面的動靜,心如刀割,只能生生忍住,急問景衡:“可查出,離恨天給彥兒服的薜荔,究竟有何玄機?”
景衡道:“那薜荔所帶毒性,和夭黛極其相似。若老臣沒猜錯,這離恨天用的當是以毒攻毒的法子,只要能再找離恨天討一些毒薜荔,子彥公子就能有救。”
巫後憂心忡忡的道:“今非昔比,離恨天恐怕巴不得彥兒毒發身亡,好替西陵語報仇。除非,能找到刺心草的解藥,和他做交換。”
景衡沉吟片刻,卻道:“研製刺心草的人已經死去,想要製出解藥哪裡容易?依老臣看,與其把希望寄託在離恨天身上,倒不如查查這薜荔的來歷。”
巫後倒沒有想到這一層,頓覺看到了希望:“景老說的不錯,本宮這就派人查探。”一面往外走著,又道:“景老還是留在此地照看彥兒罷。”
景衡原也是這個想法,聽她一說,就立刻提著藥箱回去了。
王使離開後,巫王又連夜召來季劍,簡單交代了一下此次戰事部署問題。結束時,已是晚膳時間,司膳房又遣人送來了晚膳,巫王沒什麼胃口,依舊命人撤下膳食,便裹上披風,準備去明華臺探望九辰。
誰知,剛走下長階,芷蕪苑那邊便來了內侍,急稟子彥公子體內毒性復發,十分兇險。巫王大驚,只能先去芷蕪苑探視。
晏嬰正巧從長林苑回來,討來了夜照公主的生辰八字,遠遠見巫王往芷蕪苑方向去了,計較片刻,他沒有立刻趕去司禮處,徑自往明華臺走去。
獨孤信依舊帶著鐵衛們,把明華臺圍得水洩不通。暗沉沉的殿內,燭火未點,九辰一身黑袍,站在窗邊,整個人籠在流瀉入窗的月光中,一雙略顯黯淡的黑眸,平靜的盯著黑漆漆的夜空。
聽到動靜,九辰微微偏過頭,露出一張美玉般的俊面,笑道:“晏公。”
晏嬰摸黑走過去,只覺寒氣撲面,凍得人直打哆嗦,連帶著整座大殿都說不出的冷寂,不由擔憂道:“殿下病的正厲害,怎麼能站在視窗吹冷風呢?”
說著,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,替九辰裹上。
九辰伸出手,感受著從指間掠過的寒意,許久,輕道:“我在等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