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蓴耳根微紅,片刻後,竟盈盈笑道:“依臣女看,蘭臺令這份風姿,倒是當得起八個字。”
“哪八個字?”
“終日放蕩,薄倖之徒!”
紫衣少女正色說罷,便柳眉一揚,得意的進了長林苑。
南雋也不生氣,反而無奈的嘆了口氣,幽幽道:“這麼毒的嘴巴,以後,恐怕難嫁啊。”
那車伕耳尖,立刻虎目圓睜,活生生一個門神,恨不得生吞了南雋。
南雋打了個哈哈,賠笑道:“失言,失言。”
進到苑裡,夜照王子舒靖正十分熱情的豎起大拇指,誇讚桓蓴的美貌與才氣。南雋負袖站在廊下,只聽那背對著他的紫衣少女笑了笑,用一口流利的夜照話道:“我們王后怕公主獨自待在驛館太過寂寞,特命臣女來陪公主說說話,講講滄溟的風土人情。”
一聽美人兒還會說夜照語,舒靖又豎起大拇指,蹦出一長串溢美之詞。桓蓴謙虛的謝過,便由侍女引著,去內室去探望夜照公主了。
舒靖這才看到南雋,立刻熱情的打招呼。南雋笑著見了禮,便引著身後的醫官道:“王上聽說公主身體不適,特命在下帶了宮中的醫官來為公主診病。”
舒靖道了謝,忙喚來一名屬下帶著這醫官去給公主看診。南雋坐在廊上,同舒靖說了會兒閒話,忽問:“今日,怎麼沒見那位國師?”
“哦,國師在房中製藥,可需我為蘭臺令引見?”
南雋嘆了聲:“實不相瞞,家母患有咳疾,天一冷就犯病,這些年,看遍了滄溟城大小醫官,皆未找到病因。昨日,在下看貴國國師給公主看病喂藥,頗是神通,所以想請教一番。”
舒靖是個熱心腸,一聽是為母看病,立刻爽快的答應了南雋的請求。
昏暗的居室裡,軒窗半開,長髯灰袍的老者,正逆光站在窗邊,打理著一盆幾近乾枯的蘭草。
南雋推門進去,盯著老者背景看了會兒,眉間隱有悲慼,早不復與舒靖談笑時的灑然疏朗之態。
“想不到,少族長還能記得我這個半截身子已入土的族叔。”
老者悠悠一嘆,似有悵惘。
南雋心底湧起一股酸澀,緩緩展袍跪落,道:“當年,西梁城破,是族叔帶人冒死將雋兒救走。養育之恩,雋兒不敢忘。”
老者自嘲道:“如今,少族長已經認祖歸宗,有左相府做靠山。老朽別無所求,只望少族長能顧念昔日情分,莫將端木氏趕盡殺絕才好。”
南雋深深一拜,目光顫動,雙肩劇烈顫抖著:“族叔如此說,雋兒惶恐。”
老者闔目,神情安和:“少族長還是快快離開罷。若被人發現你與我這個西梁餘孽混在一起,只怕會耽誤了少族長的錦繡前程。”
南雋仰起頭,望著老者背影,頃刻間,已是淚流滿面:“族叔非要將雋兒逼得無地自容才肯罷休麼?”
“族叔何嘗忍心如此?”
老者苦笑一聲,半睜的蒼老渾目中,陡然迸出濃烈的恨意:“若非明姬公主留有遺言,當年,老朽無論如何也不會忍痛將少族長送回相府、任人欺凌。如今,少族長已與那南央父子情深,難道,老朽不加勸退,還能逼著少族長與我們一同舉事造反麼?”
“舉事造反?!”
南雋遽然變色,顫抖著問:“族叔這是何意?”
老者恨意斂去,面上,又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意:“是替西梁十萬冤魂報仇雪恨的意思。”
“若蒼天開眼,讓老朽取了那巫賊的首級,去祭奠西梁十三城,明姬公主,亦能含笑九泉了。”
南雋驚恐的睜大眼睛,連連搖頭:“不!母親唯一的心願,就是希望族叔帶領端木族過上遠離仇恨、安穩無憂的生活,她從未想過要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