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宮中人情冷暖向來如此,碧城苦笑著,沒有做聲。
雲妃剛午睡醒來,命貼身侍女珊瑚收下糕點,笑道:“辛苦二位公公了。”
碧城躬身行了一禮,正欲退下,卻發現,同行的小內侍依舊杵在原地,沒有離開的意思。
雲妃也是靈透之人,給珊瑚使了個眼色,珊瑚會意,從袖中掏出幾個銅板,有些厭惡的丟到那內侍跟前:“娘娘賞你的,還不撿起來。”
那小內侍立刻喜笑顏開,爬到地上把那些銅錢一個個仔細撿起來,吹掉上面的灰塵,連道:“奴才謝娘娘賞賜。”
雲妃揮手,命他退下,卻看著始終垂目站在門邊的碧城道:“你也是司膳房的,為何本宮看你如此面生?”
碧城垂袖道:“奴才是新來的。”
雲妃又問:“可會寫字?”
碧城不明白雲妃為何突發此問,謹慎答道:“幼時學的亂,寫的不好。”
雲妃柔婉而笑:“無妨,我宮裡正好缺個幫我謄寫佛經的,雖是個清苦差事,卻難得清閒。你叫什麼名字,我會出面與巴老說明此事。”
碧城目光躲閃,猶豫半晌,才囁喏道:“奴才……奴才叫長安,今日剛到膳房報道,還沒登記造冊。”
“倒是個吉利的名字。”
雲妃悠悠道:“你的父母,定是希望你一生長安。”
碧城聞言,心頭無端一酸,又見雲妃美目銜愁,忍不住問:“娘娘可有煩憂之事?”
雲妃搖首一笑:“無事。本宮和你父母一樣,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生長安,不受苦楚。”
次日,朝議結束,巫王又在朝堂上宣佈了件要事,任命右相桓衝為公子子彥的太傅,並讓子彥跟著東陽侯學習軍務。
這件事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,滿堂朝臣,卻嗅到了暗流湧動的氣息。後宮中,由於湘妃日日伴在君側,關於王后失寵、世子將廢的傳言,又悄悄蔓延開來。
散朝後,眾臣三五一群、議論紛紛,南央與季禮留在最後。
南央看著前方烏泱泱的同僚們,面黑如鐵:“世子年未及冠,王上倒先替子彥公子指了太傅,豈能不讓人胡亂猜想?王上怎能做出這樣的糊塗事!”
東陽侯略一沉吟:“南相可知,王上給威虎軍新任命了兩營統帥?”
南央煩悶道:“這事我聽說了。那破虜營的主帥,不正是季小將軍嘛。”
“南相可知,死士營主帥又是誰?”
“知道知道,是你麾下的小將九辰。可這跟今日之事有何干系?”
季禮環顧四周,片刻後,在南央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,南央登時睜大眼,震驚非常。
季禮:“如今各國虎視眈眈,若世子及冠之前,都在軍中歷練。王上有意推出子彥公子,暫穩住前朝局勢,倒也在情理之後。”
“王上糊塗啊!”南央一聽,越發焦慮:“這權勢如水,潑出去容易,想再收回來,可就難了!巫國國法,之所以規定世子及冠前不得干政、不得私結朝臣,就是防患於未然呀。”
“不行,我現在就得去找王上,直言相諫!”
見南央甩袖欲走,季禮忙攔住他,急道:“南相莫急。王上向來寵愛世子,定然不會任由朝中局勢對世子不利。依我看,咱們不如靜觀其變,若朝中真有異動,再勸諫不遲。”
南央抬頭望去,只見烏雲堆積,昏慘慘一片,不見晴光,不由嘆道:“但願,是我多慮了罷。”
當朝一文一武,兩位中流砥柱,這才心事重重的朝宮門走去,愈行愈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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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1.半張血紙
兩年後
十餘匹通體雪白的駿馬,簇擁著一輛鑲滿孔雀綠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