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隱梅,讓人去催催,世子最愛吃的蟹黃餅做好沒有?”
巫後含笑說完,便拉著身邊的少年坐到食案旁,婉言道:“母后特地讓膳房做了你喜歡吃的菜,可還合胃口?”
九辰有些無措的將手抽出來,不明白巫後究竟要做什麼,更不明白自己的母后為何突然轉變了態度。
巫後沒有追究他的失禮,反而執起玉箸,夾了一筷子燻鴨絲到九辰面前的碗裡,聲柔如水:“先嚐嘗這道菜,你小的時候,可經常和茵茵搶著吃。”
九辰實在不習慣這種相處方式,微微推開碗,道:“母后若有吩咐,直接言明便可。”
隱梅端著盤子進來,笑道:“殿下最愛吃的蟹黃餅做好了。”
她說話間,已經將這盤冒著熱氣的餅子放到離九辰最近的地方,眉角眼梢,滿是欣慰的笑。
巫後撕下一塊餅,遞到九辰手邊,嗔道:“你要是再跟母后見外,母后就真的要生氣了。”
九辰接過,頓了片刻,才慢慢吃了起來。
巫後繼續笑著吩咐:“隱梅,給世子盛一碗白玉湯。”
隱梅立刻去取了乾淨的湯碗,盛了滿滿一碗濃湯,放到九辰面前。
在巫後柔軟堅持的目光中,九辰只能十分不自在的喝完了這碗湯。
巫後的嘴角終於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。
隱梅捕捉到這絲詭異的笑,面色大變,伸手便打落了九辰手中的湯碗。
九辰猛地捂住心口,額上冷汗涔涔,抬眸,面無血色,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的母后。
巫後施施然起身,居高臨下的看著他:“餅裡,是刺心針,湯裡,是噬心散。暗血閣刑訊逼供的手段,你該聽說過。告訴我,茵茵到底在什麼地方?”
劇烈難言的絞痛,彷彿萬蟻蝕心、利刃千割,九辰痛得眼前發黑,蜷曲著身體翻滾到地上,手指用力的胡亂抓著地面。
隱梅無措的跪到地上,想要扶起九辰,又不敢碰他,怕增加他的痛苦,只能抬頭哀求:“王后,饒過殿下罷!”
巫後冷漠的看著被劇痛折磨的九辰,抬高了嗓音:“說,茵茵究竟躲在何處?”
九辰以肘支地,冷汗淋淋的喘著粗氣,側首,唇邊滿是冷笑:“兒臣不知道。”
巫後嫌惡的別過頭,高聲道:“來人!世子目無尊長,囂張跋扈,對本宮出言不遜,且不服管教,立刻關入內廷禁室,面壁思過。”
隱梅慌忙跪行到巫後身邊,哽咽叩首:“王后,這萬萬不可,殿下有劍傷在身,尚未痊癒,怎可關入禁室?!”
巫後哂然一笑,未置一詞。
垂文殿內,巫王聽完晏嬰的稟報,皺眉道:“她這又是唱的哪一齣?”
晏嬰低眉垂目,道:“聽章臺宮的小順子說,是王后命他去世子府請殿下入宮的。今日,王后氣色一直不錯,從南山寺回來後,心情也甚好。只是席間,不知發生了何事,王后才突然發了脾氣。”
“呵。”巫王挑起嘴角,笑得嘲弄:“隨她去罷,不必理會!”
晏嬰久久不見巫王再說其他,便有些鬱結難安。
巫王啜了口茶,淡淡掃過他:“怎麼?她好歹也是一國王后,所行所為,你這個內廷總管還沒有資格質疑。”
晏嬰跪下雙膝,謹慎回道:“王上折煞老奴了。王后掌管後宮,以身作則,公正嚴明,才使得各宮和諧,內廷安穩,老奴怎敢置喙?”
“說下去。”
“老奴只是……有些擔心殿下的身體。”
說完,晏嬰習慣性的偷偷覷了覷巫王的臉色。
提起九辰,巫王果然露出幾分不耐煩的神色:“他又怎麼了?孤早就說過,他的脾氣,都是你們這群奴才養出來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