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辰看了看天色,道:“梁伯,你現在出府,去西市上轉一圈,聽聽這兩日王都有什麼新鮮訊息。”說罷,從枕下取出一封信,交於孟梁,道:“回來的時候,你去趟南相府邸,將這封信親自交給阿雋。記住,要走後門,儘量不要驚動南相。”
孟梁也不多問,接過信,打理了一下裝束,便徑自往西市而去。
大約半個時辰之後,一輛青蓋雙轅馬車停到了世子府的大門前,駕車之人,是兩個眉清目秀的小內侍。
一個青袍內侍開啟車門,迎出一人,身著巫王宮內廷特製的紫服,手執拂塵,眉眼慈藹,正是內廷總管晏嬰。
緊接著下來的,是一位手提藥箱的華髮老者,只見他由一個小內侍攙扶著,顫巍巍的踩著矮凳落地,童顏鶴目,雙眸迥然有神的打量著眼前的巍峨府邸,眉間感慨萬千。
晏嬰低聲與那兩個小內侍交代了兩句,才恭恭敬敬的立到馬車前,緩緩掀開青帛簾子,扶著一位身著黑色龍紋披風的人下來。
那人眉目冷峻,姿容俊雅,抬首掃過“世子府”三個大字,與晏嬰道:“孤已經有五年沒來過這裡了,沒想到,此處字跡猶新。”
晏嬰眼睛一彎,道:“王上親題,萬物沐徳,別說五年,就是千年萬年,也不會舊去的。”
巫王聽得笑罵道:“你這張嘴啊,最會說這些討巧話。”
兩名內侍安頓好馬車,正要上前敲門通報,便被巫王止住,道:“你們退下,先不要驚動府裡的人。”
這邊,孟梁交完信,剛剛轉入安巽坊,遙遙便看到府門口停了輛馬車,門前還隱約立著數道人影,一驚之下,連忙奔過去檢視情況。
當然,孟梁做夢也不會想到,從不輕易出王宮的巫王會突然駕臨世子府,因而,乍看到披風下巫王的威嚴聖容,孟梁傻了好一會兒,才撲通一聲,重重跪到地上,叩首道:“老奴叩見王上!”
巫王含笑命他起身,道:“起來吧,孤也有六年沒有見過你了,身子骨可還硬朗?”
孟梁垂手屏息,回道:“老奴皮糙肉厚,外加這副賤骨頭,最耐得了四時節序與酷熱嚴寒。老奴多謝王上惦念。”
巫王掃過緊閉的府門,道:“世子這兩日,都忙些什麼?”
孟梁搜腸刮肚一大圈,小心翼翼的回道:“殿下一直在書閣看書,晚上也睡在書閣。”
巫王聞言,向隨在他身側的鶴髮白袍老者道:“景老,你這學生倒是長進了。”
巫國太醫令兼杏林館館主景衡爽朗笑道:“殿下天資聰穎,又勤勉好學,乃是我巫國之福。”
晏嬰悄悄與孟梁使了個眼色,孟梁會意,抬腳便要去開門通報。
巫王卻依舊叫住孟梁,道:“你只管把門開啟,不必通報,直接給孤帶路。”
孟梁忙諾諾應下,只得開啟府門,引著巫王、景衡、晏嬰一行人向書閣行去。
此時暖日初升,光芒柔和明媚,籠在世子府滿牆花木之上,盈盈跳動,洩下滿院晴光。
書閣內,九辰正背對著他們,在榻上翻看逍遙客的新書《劍寒》,儼然十分入迷的模樣。
巫王當先舉步入內,一眼望去,只見長榻邊的案上堆滿了各色封樣的刊本書,其上圖案十分奪人眼球,盡是些舉止怪異的江湖人士,一個個挾劍帶刀,形容癲狂。而地上也凌亂不堪的散落著許多本其他彩繪封樣,無論男女,皆十分可觀。
而那個長榻上的少年,則十分專注的沉浸在手中的刊本書裡面,對這一室狼藉毫無所覺。
九辰聽到腳步聲,只當是孟梁回來了,便道:“信交出了麼?”
一室寂靜,許久,都無人回答他的話,九辰惑然回頭,正對上巫王滿是審視的兩道目光,當即驚呆在榻上,既忘了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