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出半刻,柔福長公主惶惶不安的奔到練武場,一改往日柔靜:“父親,宣哥,不好了!劍兒他騎了匹馬,怒氣衝衝的出門了!”
季氏父子臉色大變,半晌,季宣乾啞著嗓子道:“他定是聽到我們的談話,闖宮去了。”
文德門外,季小將軍單槍匹馬,把守門將士挑得人仰馬翻,負責勸架的幾名內侍也被他打得滿地找牙。聞訊趕來的獨孤信大是頭疼,若換做別人,他早命人不惜一切代價、全力捉拿。可馬上的白袍少年,不僅是東陽侯府的小侯爺,還是柔福長公主之子,更是聲震天下的烈雲騎統帥,就是借他獨孤信一百個膽子,他也不敢傷他分毫。因而,獨孤信只能一邊小心周旋,一邊命人火速去稟報巫王。
巫王本在陪吳妃賞花,聽得奏報,好整以暇問:“他為何闖宮?”
守門將士囁喏半晌,才敢說:“季小將軍揚言要見世子殿下,還――還對殿下出言不遜,不停得罵殿下忘恩負義――”說到最後,那將士的聲音已細若蚊蠅。
巫王挑眉,置之一笑:“不過是小孩子間爭勇鬥狠,不必理會。先攔住,立刻通知東陽侯,讓他將人領回去。記住,切不可傷了人。”
話音方落,另一名將士急急趕來稟告:“王上,東陽侯來了,發了大火,正要綁了小將軍面君請罪!”
巫王踱著腳,揉了揉額角,計較片刻,卻是喚來一名內侍:“你帶著孤的口諭去禁室,告訴他們,東陽侯要見世子,任何人不得阻攔。”
說罷,他吩咐兩名將士:“告訴獨孤信,既然此事因世子而起,就交給世子處理罷。”
陰寒不見天日的禁室內,依舊只在石壁上掛了盞油燈。
九辰換了身乾淨的黑袍,安靜得靠坐在牆角,懷裡,躺著粽子般的阿蒙。
昨日,這頭兇鷹再次衝入禁室,瘋狂的拿身體去撞擊石室,直至頭破血流,仍不肯罷休。一幫老內侍添油加醋的將此事報給巫王,懇求巫王下令捕殺此兇物。誰知,他們這位王上非但沒有發怒,反而命他們將這兇鷹放進石室,陪他們的小世子一起思過。
石門緩緩開啟,季禮當先步入,身後,跟著被五花大綁的季劍。
九辰轉頭,見到來人,黑亮空洞的眸子頓起波瀾:“侯爺?阿劍?”
他懷裡的阿蒙眼珠子骨碌一轉,如往常般振翅飛起,煞是兇猛的去啄季劍。
季劍雙目血紅,死死盯著對面的黑衣少年,任由阿蒙折騰,不似往常般與這蒼鷹爭勇鬥嘴。阿蒙大是掃興,狠啄了幾下,見季劍依舊沒有反應,便悻悻飛回九辰臂上。
然後,在兩個少年驚詫的眼神裡,東陽侯撩袍,雙膝重重一跪:“老臣,見過世子殿下。”
這一跪,如巨石般砸在心口,九辰大驚失色,想要阻止,雙腿卻動不了分毫。
季劍幾欲噴火,積攢的怒氣終於在這一瞬崩潰,忿然低吼:“爺爺,你為何要跪這等忘恩負義的小人?!”
“閉嘴!”季禮更高的吼了一聲,整個石室都似顫了顫:“殿下是君,你是臣,你犯下死罪,還不跪下,祈求殿下赦免!”
季劍撇嘴,咬牙冷笑:“我季劍跪天跪地跪父母,就算粉身碎骨,也決不跪小人!”
季禮氣得青筋暴起,霍然起身,一掌將季劍掀翻在地,復撩袍跪落,恭敬道:“這畜生年少無知,殿下莫要同他一般計較。今日,他忤逆犯上、擅闖宮門,對殿下出言不遜,臣特地綁了他來,請殿下治罪。”
禁室一幫老內侍被季老侯爺這氣勢嚇得不輕,紛紛避出丈遠。
九辰握拳,忽然有些痛恨眼前這所有的一切。因為一個身份,曾經與他並肩作戰、出生入死的兄弟,可以一夕間反目成仇、形同陌路;曾經他視若長輩的人,就這樣卑微的跪在他面前,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