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嬰眯著眼斟酌片刻,道:“侯爺言重了。這深宮之中,從無隱情,只有忌諱。”
忌諱?季禮苦思不解,終是搖了搖頭,嘆道:“是我僭越了。”
作為巫王宮最荒蕪清冷、卻名副其實的禁苑,西苑不僅守衛森嚴,宮牆和幾座禁殿之上還鋪結了特製的金絲網。這層金絲網結構緊密,且刀槍難入、水火不侵,平日裡,連體積大點的老鼠都鑽不過去,防護效果堪比銅牆鐵壁。
因而,離恨天能遁入西苑,著實令守衛西苑的徐暮憂心不已。一來,足見此人高不可測;二來,若不是巧合,離恨天帶著神女枝混入西苑的目的,令他不敢深思。
巫王曾嚴令,若無黑玉令,西苑永不得開。
前日,若非他們那位向來敢作敢為的小殿下拿暗血令做威脅,他也不會明目張膽的私自設下松火、硝石。
所以,此刻,即使裡面火光沖天、纏殺聲清晰入耳,他也只能按兵不動。
從起火的那一刻開始,他就在等,等待王令的到來。
當然,令他感到最痛苦的並不是這些,而是站在他面前的這個柔弱女子。
雲妃掙脫了侍女攙扶,青絲未梳,釵環未戴,只穿著件單薄的紗衣,一動不動的立在西苑之前。向來溫婉如水的江南女兒,此刻卻是形容枯槁,雙眸淚乾。
季劍、九辰和幽蘭三人隱在宮牆上,各自拿兵器砍了半天的金絲網,硬是沒能斬斷一根金絲。
季劍耐心用盡,霍然捶拳:“有這功夫,我早一槍將這堵牆推倒了!”?
幽蘭也有些洩氣的停了手,唯獨九辰還在換著暗器去磨金絲。
季劍實在看不下去,道:“阿辰,咱們闖進去吧!咱們是為了抓刺客,又不是做賊,王上豈會是非不分?”
九辰斷然搖頭:“不可硬闖。”
季劍大是不滿:“你不過在王宮呆了數日,竟變得如此畏首畏尾起來。”
九辰又換了支暗箭,一邊磨,一邊道:“我不想連累裡面的人。”
幽蘭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。
季劍立刻拉著幽蘭道:“九幽,你敢不敢跟著我去闖一闖?”
幽蘭痛快點頭:“早該如此。”言罷,彎刀一收,便要同季劍點足掠下。
九辰動作微頓,皺起眉毛:“站住!你們做什麼?”
幽蘭偎到他身旁,態度十分誠懇:“情況緊急,瞎忙不如硬闖。這次,你好兄弟做得對。”
九辰沉默,依舊心有顧忌。
幽蘭轉眸:“方才起了風,火勢只會大,不會小。若這西苑裡面的人葬身火海,何來連累之說。”
聽到此處,九辰終是棄了手中暗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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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4.棠棣之火
西苑失火的訊息,很快傳到了章臺宮。事出離奇,巫後大驚,忙命隱梅備了披風,匆匆趕往西苑。
心急如焚的雲妃見巫後鳳駕親至,當即撲倒在鳳攆之前,含淚哀求道:“求王后救救子彥。”
巫後疾步出攆,雙手拉起雲妃,正待出言撫慰,便聽身後內侍高聲傳報:“王上駕到!”
眾人皆驚,當即跪成一片。巫王與東陽侯並肩而至,隨駕的獨孤信立刻命侍衛將西苑團團圍住。
西苑之前,橫七豎八躺著許多道人影,看裝束,皆是守衛西苑的將士。
巫王指著徐暮,沉聲喝斥:“一個戍衛營的大將軍,連區區西苑都守不住,孤要你何用?”
西苑失火,確是失職重罪,徐暮無可辯駁,只能俯首認罪:“臣知罪,願受重處。”
季禮親自上前檢查過這些人的傷勢,見他們皆是被暗箭穿穴而過,只是昏迷,並無性命之憂,便有些狐疑的問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