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慧嬪沒有接,正想補句什麼呢,一直沒說話的丁正文按耐不住了。
他輕哼一聲,道:“世子沒帶長公主出去玩過,臣可跟長公主出去玩過,世子沒給長公主送東西,臣可給長公主送了東西!”
丁正文的神色頗為激動,又喝了些酒,情急之下竟也忘了改口,話匣子一開啟,竟也如滔滔江水,連綿不絕起來。
他身為文官,口才自然也不輸慧嬪,直聽得慧嬪一愣一愣的,似是不敢相信,楚妧居然還跟丁正文有這段過往。
比起元宵賞燈,春日圍獵,竟然也毫不遜色呢!
慧嬪對楚妧的事頗為感興趣,一邊吩咐心腹宮女給丁正文倒酒,一邊連連追問,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,倒把楚妧晾在了一旁。
楚妧腦子裡想著慧嬪剛才說過的話,面上早已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,至於丁正文說了什麼,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。
而他們三人誰都沒有注意到,一抹暗青色的身影早已靜靜駐足於門前,正神色淡淡的看著楚妧手中那顆剝了皮的橘子。
丁正文是第一個看到祁湛的。
正在說話的他剛好夾了塊魚肉放進嘴裡, 舌尖一顫, 連刺帶魚的就這麼囫圇吞了進去, 剛好卡到了嗓子眼裡, 瞬間便失了聲。
興致勃勃的慧嬪一愣, 轉眼看到了祁湛, 舉著酒杯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。
只有楚妧低頭看著手中的橘子,像是靈魂出竅了似的, 對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聞。
似是又起了風, 枝椏上的積雪簌簌而落, 在祁湛的影子旁時淺時亮的閃動著, 祁湛那雙眼也跟著晦暗未明。
他的目光從楚妧手中的橘子移到了楚妧的臉上,定定瞧了她半晌,才緩緩邁開了腳步。
有幾片落雪隨著他的腳步飄揚進了屋裡,落在那被爐火烤熱的地毯上, 很快便融化了。
可坐在席上的丁正文和慧嬪還是感覺到了絲絲涼意。
他們明明是想讓祁湛聽見這些的。
只有祁湛聽到了這些才能讓他對楚妧心懷芥蒂,只要他對楚妧不好, 引起楚衡的不滿, 那後面的事就好辦了。
可是現在,祁湛一進屋子, 他們就覺得這屋子像是剛落了一場風雪似的, 悄無聲息的將這溫暖凝結成冰, 似乎多說一句話都會加速著冰冷的蔓延。
然而祁湛並沒有看他們。
他在楚妧身旁站定,輕輕伸出手來,拿走了楚妧手中的橘子。
楚妧的睫毛快速抖動了一下, 這才回過了神,抬起頭看了祁湛一眼。
那眼角微微溼潤,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粼粼水光,連臉頰也是紅紅的。
乍一瞧,倒像是被誰欺負了似的。
祁湛目光閃閃,正要開口問些什麼,楚妧的鼻子卻皺了皺,輕輕瞥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,一句話也沒說。
與此同時,他還聽到她從鼻腔裡“哼”了一聲。
細細弱弱的,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,就像是特地哼給他聽似的。
那聲音與她的眼神相結合,還頗有幾分不屑的意味在裡面。
祁湛一怔。
他這時才發現,原來她微紅的臉頰不是因為被人欺負了,而是因為生氣了。
祁湛冷凝的面色有一絲細微的鬆動,握著橘子的手也不自覺緊了緊。
她怎麼會生氣?
生氣的不應該是他嗎?
他的目光從楚妧身上移到了丁正文,停留了半晌,最後落在了慧嬪身上。
慧嬪被他看到的一瞬,神色慌張的說了聲:“世、世子……”
那嗓音透著點點柔媚的意味,比楚妧的那聲冷哼不知婉轉了多少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