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向祁湛。
他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,如同佇立在皚皚白雪中的冷松。
嵬名雲欽瞧了他一會兒,緩緩移開了目光,揚聲喚來了小二,吩咐道:“再做一份八寶鴨,放到食盒裡帶走。”
“好嘞!”
店小二樂呵呵的轉身,還未跨出房門,嵬名雲欽就忽然問了祁湛一句:“可還要備些別的帶回去?”
店小二腳步一頓,轉頭看向祁湛。
祁湛的身子僵了僵,卻只是一瞬又鬆懈下來,淡淡道:“備些海棠酥和玉米甜羹。”
小二連聲應了下來,低頭退出了屋子。
屋內有一瞬間的寂靜,嵬名雲欽抿了口茶,還是按耐不住開口了:“阿寧如何了?”
祁湛面色不變,反問道:“你想他如何?”
嵬名雲欽自然明白祁湛的意思。
阿寧如何,取決於他對楚妧如何。
他忽地笑了笑,道:“可阿寧不過是我眾手下中的一個,楚妧於你卻不同,拋開你們兩人的關係不說,她還有大靖長公主的身份,若是她出了事,你如何向大靖皇帝交待?”
祁湛忽地將頭轉了過來,緊盯著嵬名雲欽的眼,冷冷道:“你敢讓她出事?”
嵬名雲欽的目光也銳利起來,嘴上卻無所謂的一笑,道:“我只是說,一個阿寧,並不足矣交換楚妧回去。”
他轉動著手中的茶杯,一字一頓道:“畢竟阿寧於我,不如楚妧重要……”
祁湛原本隨意搭在漆木把手上的手霍然收緊,微微突起的骨節處透著森然的冷白,幽涼的語聲配合著他陰沉的目光,似是要將周圍空氣都凝結住,瞧著委實駭人的很。
他道:“是麼?那你又何必傳信於我?”
嵬名雲欽聞言一怔,手中的茶杯險些磕在桌上,幾滴茶水落在他的手背上,很快就暈起了一道淺淺的紅痕。
祁湛雖然如他料想的一般在乎楚妧,卻並沒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。從進屋到現在,他一直都是冷靜而剋制的,半點殺氣也不曾有。
只怕祁湛早就看出了阿寧於自己並非普通的小角色。
嵬名雲欽不願捨棄阿寧,卻也不想輕易的放楚妧回去。
“總要加些籌碼的。”頓了頓,他道:“三日後我會回北高,關於二皇子奪位的事情,世子可願幫我?”
“三日?”祁湛挑眉。
“難道世子還想拖延不成?”嵬名雲欽笑了笑,道:“阿寧上過戰場,也受過傷,吃過苦,只要還活著,他在世子手裡,我是不急的。”
祁湛睫毛一顫,沉默半晌,終是緩緩掩去眼底沉沉眸色,語聲平靜道:“那得見她以後再說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”嵬名雲欽一口回絕了祁湛:“世子不答應,我就不敢冒那個險。”
他的語聲全無半點商量的餘地,帶著那麼幾分有恃無恐的意味兒,顯然對祁湛的心態把握的很準。
祁湛面上雖未表露出來,可不想讓楚妧有半點事兒,心裡也比嵬名雲欽更急。
他自然也明白嵬名雲欽是不會輕易放楚妧走的。
只怕答應了嵬名雲欽這個條件,其它更過分的條件也會接踵而來,只要楚妧在嵬名雲欽手裡一日,他就一日也不得安寧。
像是被人捏住了軟肋似的,只能按照別人的意思走,半點兒也進退不得。
祁湛薄唇微抿,凝視著嵬名雲欽,良久也沒有說話。
嵬名雲欽也不急,用手帕輕輕擦拭著手背上的水漬。
袖口的曲水繡紋在鴉青色錦緞面料上光華流轉,他食指和拇指的指甲上略帶一點兒微黃,像是被什麼染了色似的,瞧著略有些突兀,但並不影響那雙手的乾淨。
不似祁湛那般修長細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