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方淵根本沒想過,或許可能不是對方的臉皮太薄,而是自己在這方面格外放得開。
鹿雲舒偏開頭不看他,催促道:「還去不去了?」
再逗下去可能就惱羞成怒了,九方淵失笑:「去,走吧。」
較之其他村落,天偃城更空曠一些,每家每戶的院子很大,出了村子,旁邊就是一片墳塋,村裡都是些普通人,沒錢沒靈石,買不起合適的石頭,大多墳塋都沒碑,只有一個光禿禿的土丘。
鹿雲舒遠遠看到這邊的景象,猜到了九方淵要帶他去幹什麼,他有些不知所措,在他的認知裡,帶著人去已故親人的墳墓,大多是向親人介紹一下帶來的人,算表達對對象看重的一種方式。
鹿雲舒有些猶豫:「我都沒帶點花什麼的,是不是不太合乎禮儀?伯母……娘親她喜歡什麼?」
他一時間想不出該如何稱呼九方淵的娘親,最索性跟著喊了「娘親」,剛說完這句話,臉上褪下的紅意就捲土重來。
九方淵倒沒想過那麼多,他帶鹿雲舒過來,主要是想看一看娘親的墳墓有沒有異樣,但剛才鹿雲舒這樣說了,他瞬間生出些旁的心思。
「她人很好,不會計較這些,她很喜歡兔子。」
「兔子?我沒帶兔子,怎麼辦,附近有嗎,我現在去捉一隻。」
「不用捉,我提前準備好了。」
鹿雲舒打量著他,狐疑道:「你準備了兔子,在哪裡?」
怎麼會這麼呆?九方淵沖他眨了眨眼:「你猜。」
鹿雲舒沒見過九方淵這般俏皮的模樣,大多數時候,九方淵給他的感覺都是老成的,九方淵現在才二十歲,明明應該是毛頭小子一般的年紀,但他總覺得九方淵的性格和處事態度比很多人都成熟,讓他想到滴水不漏這個詞。
九方淵一直在快速成長,而他卻好似一直被蒙在鼓裡,被照顧被呵護,不諳世事,幼稚得像個孩子,就連別人為自己付出了什麼都看不清,只能成為附庸與拖累。
鹿雲舒垂下眸子,聲音突然有些悶:「我不猜了,我沒有帶兔子,你去吧,我改天再來一趟。」
他知道自己說的話又是不懂事的,但有種無法忽視的失落感,這種失落感令他恐懼,害怕在問因閣中看到的事情有一天真的會發生,更怕這些事發生的時候,他沒有能力去阻止。
九方淵不相信自己隨口逗他的一句話會讓他情緒低落,事實上,鹿雲舒什麼性格,九方淵知道得可能比鹿雲舒本人還清楚:「怎麼了,你在擔心什麼?兔子是我隨口亂說的,事實上,只要你人去了就好,你是我喜歡的人,她一定也會喜歡你。」
鹿雲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最終還是沒說什麼,悶悶地「嗯」了聲,這個時間和氛圍,他不想說那種會影響兩人感情的話,他們的關係才剛緩和一些。
周圍到處都是土丘,看起來差異不大,九方淵七拐八拐,帶著鹿雲舒來到其中一座。
娘親是他親手下葬的,墳塋的土都是他一捧一捧埋上的,當時孑然一身,以為那是人生中最孤獨的時候,來才發現,那甚至算不上孤獨。
墳頭枯草連成片,九方淵跪下磕了幾個頭,娘親幾乎將一生耗在他身上,是他生命中為數不多尊敬且懷唸的人。
鹿雲舒默默讓到一旁,準備給他留出單獨的空間,被九方淵制止了。
九方淵從地上站起,一手拉著鹿雲舒,因為沒有墓碑,他垂頭看著眼前半高的土丘,溫聲道:「我今日來這裡,是想……給你介紹一個人,他叫鹿雲舒,很乖,是我想共度餘生的人。」
九方淵沒有說太多,只簡單提了這麼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