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”顧錦知打了個哈氣,懶洋洋道:“你說什麼?”
“雨雖未停,倒也不大,先起來穿衣吧。”
“漓兒?”顧錦知忽然清醒了幾分,睜開眼睛“望”著他,面露詫異:“你怎麼不說話?”
江漓一怔,猛地攥緊了顧錦知手腕,語氣凝重帶著一絲顫音:“錦知,你……聽不見嗎?”
顧錦知面色微凝,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,沒有驚慌失措,更沒有大驚小怪。像是早有預料,又像是經歷的多了,任何打擊變故都能從容應對。聾了耳朵而已,在他的人生坎坷中不值一提。
只是有瞎又聾,看不見聽不著,顧錦知忍不住苦笑道:“行吧,那血什麼蟲的毒性比我想象中要猛啊!”
江漓眸色暗沉,沒哭沒鬧,既無訓責也沒怨懟。他用手指在顧錦知平攤的掌心上寫了一句話:你有把握嗎?
顧錦知不是啞巴,卻偏要以同樣的方式回應江漓:當然。
江漓:不可騙我。
顧錦知:是。
江漓去拿了銀針,放到顧錦知手裡,守在一旁看他自行施針解毒。完事之後,江漓一手握筆,將顧錦知陸續報出的藥名一一記下。
對於此事的顧錦知來說,世界是一片黑暗的,無色無相。世界是一片安靜的,無聲無感。一面漆黑一面死寂,儘管他表現的異常冷靜,可心底的那一絲不安始終提醒著他,你看不見了也聽不見了,不知何時能好,又或許永遠都這樣了。
“漓兒。”顧錦知輕輕呼喚,面對無知,他心中隱隱顫抖著:“你在嗎?”
沒有任何回聲,但是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了,他清楚的嗅到了屬於那人獨特的氣味,既有冰雪清涼之感,又有蘭花幽香之氣。
顧錦知欣然的笑了。
有他在,真好。
第67章前夕
是夜,江漓從樓上下到一樓大堂,正碰上餵馬回來的店小二。店小二健談的笑笑,目光羞澀的不敢看江漓:“客官又去給朋友抓藥啊?上午那會兒我路過濟仁藥鋪,門口貼條說老闆家中有事,要停業一天。客官還是多走兩步路,去南邊的藥鋪抓藥吧。”
江漓聽言,行了個江湖禮:“多謝。”
“不敢當不敢當。”店小二讓開路:“客官慢走。”
江漓騎馬去到藥鋪,抓了藥付了銀子,正欲重新上馬背。忽然一支冷箭飛射過來,江漓側身躲閃的同時,反手一抓奪得箭羽,猛地朝那利箭射來方向一看——遠山樹林之中,人影匆匆離開。
江漓安撫了下受驚的馬,發現箭尾處綁著一張紙。
我在銀川瀑布。
——夜來幽。
月色清明,朦朧醉意暈染夜空。
顧錦知肅立窗前,輕輕撫摸那隻剛剛回來的海東青。明明聽不見任何聲音,卻有著某種敏銳的感官,他察覺到有人開門,更是清晰的嗅到了來者的香氣。
“回來了?”顧錦知轉身,溫和一笑。
江漓走至顧錦知身旁,拾起他的手寫下一字:是。
顧錦知彷彿感覺到什麼,輕聲問:“有急事要辦?”
江漓遲疑片刻,又寫下一個是字。
顧錦知感受著指尖溫度離開他的掌心,眼底柔光盪漾,欣然微笑:“那就去辦吧。”
江漓緊握顧錦知的手沒有鬆開,卻也沒有再寫字。顧錦知好似能聽到他的心聲般,攬過江漓的肩膀,把江漓抱在懷裡,溫聲道:“你不用擔心我,可看見窗沿上的海東青了?我的暗衛都來了,鬱臺也正在趕來的路上。還有啊,根據我的預測,再服幾次藥,再施幾回針,那血什麼蟲的毒就散了。沒準等你辦完事回來了,我的眼睛也好了。”
江漓望著顧錦知恬靜的笑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