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掌燈時分,店夥計帶人端來了茶點。一壺精品的西湖龍井,桂花糖糕,豆沙卷,雪山梅,雙色豆糕,海棠酥。各式點心做的小巧精緻,也不愧於匯仙居的大名。
夜間,樓下吃飯說話的客人明顯增多,熱熱鬧鬧的喧雜不已。可樓上的隔音佈局很巧妙,只要關上門窗,可以完美的隔絕樓下的一切吵雜。
江漓一手持卷,站在窗邊已有片刻,晚風輕拂他鬢間墨髮,皎月般的側臉宛如清水出芙蓉。
驀地,他轉身走至房門口,伸手一把將房門拉開。
外門窺探已久之人當場嚇得一激靈,滿面的尷尬,無措的笑道:“在,在下失禮了,公子勿怪。”
那人著墨綠色錦袍,一身貴氣。手持紙扇,平添了幾分儒雅文靜。面帶笑意,顯得親和有禮,他就規規矩矩站在門口,也不近身。正是早些時候那位不苟言笑的紈絝少爺——舒懷。
江漓眸色清冷似霜,轉手就要關門。舒懷大驚的忙伸手去攔:“公子,在下真的是無心之過。在下只是剛剛用過晚膳,正巧路過,不料被公子察覺,還以為在下……”舒懷欲言又止,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。
江漓面無表情道:“你我二人素昧平生,無需多言。”
“萍水相逢,相識即是有緣。”舒懷說著這話,又嬉皮笑臉起來:“公子一人出門在外,若不結識些朋友,多不方便啊?”
江漓冷冷道:“我不需要朋友。”
“話別說得太滿,俗話說,在家靠父母,出門靠朋友。在下是真心想結交公子,並無其他意思,只是單純想交你這個朋友。在下不才,雖說不上有什麼大本事。但在這杭州地界,還是小有勢力的。若公子想知道些什麼,儘管可以問我。”
江漓眸中透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光,舒懷看了一看也沒從中解讀出一二。本以為江漓會冷酷無情的甩上門夾掉他的鼻子,不料江漓卻肯多問上一句話:“你都知道什麼?”
“那要看公子想問什麼了?”舒懷笑呵呵的攤開紙扇朝自己扇了一陣香風,朝屋內遞了遞眼神:“就這麼站在門口聊,不太好吧?”
江漓並未因為自己的怠慢感到絲毫歉意,面色依舊冷淡,移開身子讓舒懷進屋。二人先後入座,舒懷端了桌上一杯西湖龍井品嚐,只覺心曠神怡,神清氣爽:“好茶。公子霞明玉映,光風霽月,著實讓在下驚歎。”
江漓望著舒懷,索性問道:“看閣下氣宇軒昂,衣著不凡,想必出身富貴。可是哪位名門望族的公子?”
“公子這話可就抬舉我了,名門望族不敢當,也就區區一個跑江湖的閒人罷了。”
江漓聽罷,不再浪費時間:“既是江湖人,便知江湖事。我說一名字,夜來幽,閣下可認得?”
舒懷微不可查的楞了一下,但很快便對答如流:“逐暉的掌尊,夜來幽嗎?”
“正是。”
“公子想找她?”舒懷目光炯炯,透著彷彿能洞察一切的明光:“瞧公子的神色,想必找夜來幽不是好事兒。逐暉是個什麼組織我也知道,所以……是江湖尋仇了?”
江漓敏銳的觀察著舒懷的一舉一動:“逐暉有恩於閣下?”
“怎麼可能。”舒懷暗諷的笑了出來,愜意的往椅背上一癱,漫不經心的扇著風:“那種殘暴不仁的殺手組織只能四海結仇,哪兒來的恩惠?只是那夜來幽武功深不可測,其妖媚邪術江湖通曉。她三日前還大鬧了城北鳳陽樓,殺死了好些人,公子若是要去尋仇,那可得小心了。”
“多謝閣下善言。”
“想那夜來幽尚在城中,只是她神出鬼沒的不曉得藏身何處。”舒懷看桌上點心精緻,也不見外的拿起一塊海棠酥吃了:“公子尋仇是大,但也要顧全自身,別叫在家中等待的親朋擔憂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