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漓垂眸,眼底泛著無奈的流光:“王爺是會應允,卻不會幹等著。我去哪兒都行,因為王爺下定決心隨行,是嗎?”
“漓兒出門在外,本王哪兒能放心。”顧錦知的語氣弱了下來,他又何嘗不知道江漓的顧忌,仔細想來,心中倒也溫暖。
“漓兒跑來杭州做什麼,本王知道,漓兒此行兇險,本王也知道。”顧錦知見江漓要說什麼,忙開口截住他的話:“你可別想勸本王回京。”
被堵了話的江漓只好沉默以對。
顧錦知最看不得人愁眉苦臉的。尤其是江漓,哪怕有一點點憂色他都受不了,第一時間從自己身上找錯處。將缺點無限放大,越想越覺得自己罪無可恕了。只好湊到江漓身邊,聲音軟的一塌糊塗:“漓兒,本王不會給你添麻煩的。”
江漓心中一緊,正要說什麼,顧錦知忙搶先保證:“本王也絕不會有危險。”
江漓的眸色比那熒熒燭光還要明亮和暖,“王爺一意孤行,我束手無策。”
顧錦知喜出望外:“你答應了?”
“我不答應,難保會跑出第二個舒懷。”
顧錦知噗嗤一笑,忍不住去愛撫江漓的頭,墨髮在指尖滑過,直垂腰下,柔順的宛如絲綢錦緞。“才短短半月,你竟消瘦這麼多。本王得給你弄些補品來好好補補身子,離家在外可不能熬壞了。”
顧錦知又是一番小題大做,心急火燎的就跑出去叫人了。
燭光微微顫抖,江漓望去氣息傳來之處,正是從外悄然歸來的清煙。
“公子放心,黃鶯鶯安全撤離了。聽她的意思是要前往尋找宛芙蓉,需要屬下暗中隨行嗎?”
江漓道:“據我所知,杭州歐陽家也是遠近聞名的醫者仁心,且不說歐陽款,他的父親歐陽譯身上就有不少秘密。”
“正如公子所言,只是時過境遷,無人提起罷了。”清煙語氣頓了頓,又補充一句:“無人敢提起罷了。”
江漓眸色幽深了一瞬:“歐陽譯醫術精湛,冠有神醫之名。他身為昔年趙貴妃的義兄,雖不親生卻勝似親生,本該榮華富貴享之不盡,奈何當今聖上對趙貴妃恨之入骨,也虧他只是義兄,才免於牽連。”
“是啊。”清煙道:“歐陽譯早年家中鬧災荒,輾轉逃亡到金陵,被趙侯爺所救。趙侯爺看他機敏聰慧,性子沉穩,甚是喜歡,便認為義子。同趙貴妃一直以兄妹相稱。後來趙貴妃選秀進宮,歐陽老先生拜師學醫,自立門戶開起了醫館。往後先帝駕崩,新皇登基,趙貴妃橫死,侯府衰敗。歐陽譯既是義子,又早早另立門戶,本以為可逃得一命。豈料他經受不住義父滿門斬首流放的刺激,突染急症,沒幾天就死了。”
“想必歐陽家有熱鬧可看。”江漓的神色很隨意:“我這邊也沒事,你且走一趟吧。”
“是。”清煙人影一閃便消失不見。
與此同時,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,兜兜轉轉在門口溜達了幾個來回,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敲門。江漓憑藉內息便知來者是誰,等了一會兒見那人還在糾結,索性叫道:“鬱臺。”
門外人影頓了頓。
“進來吧。”
房門被推開,鬱臺站在門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,低著頭走進屋,遲疑了片刻才問:“江公子,清……清煙護衛可跟您一道來了?”
“你找他有事?”
“也沒什麼事兒……”鬱臺莫名有些慌:“算是有點事吧,還請公子告知於我,清煙護衛在何處?”
“他方才離開朝南邊去了,你若腳程快些,或許能追上。”
“多謝江公子。”鬱臺深深一拜,再不敢耽擱,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。
天色接近黎明,跑了一路下來,天邊盡頭已泛起魚白的光澤,清晨霧氣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