鬱臺忙過去接過手爐,朝宮女道謝。宮女略微一抬頭,正好瞧見榻上倚著的顧錦知尊容,心下當即一顫。
這個在宮中聞名的先帝二皇子,與當今聖上一奶同胞,關係親密無間,又極受太后寵愛,視為心頭寶。從小嬌生慣養,是整個大禹的寶貝疙瘩。
雖然他久病纏身,但面容英俊,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傲凌風雪的氣質,並非病入膏肓的死氣沉沉。細細看來,除了那眉清目秀甚是好看的五官,在他的身上還隱約散發著一種淳樸活潑的朝氣,眼中透著壞壞卻不失溫和的笑。看得人心魂盪漾,宮女頓時漲紅了臉,驚慌失措的跟顧錦知行了禮跑走。
後者乾脆噗嗤一笑,從鬱臺手中接過手爐捂著,笑呵呵的直搖頭。
鬱臺有點臉紅,見此時四下無人,便忍不住隨口說了句:“那宮女逃得真快。”
顧錦知道:“想是被你的模樣迷住了,害羞的逃跑了。”
鬱臺一聽這話就急了,“明明是殿下的……”
“瞧你,臉都紅了。”顧錦知瞥了眼比那宮女還驚慌失措的鬱臺:“她長的真一般,你真喜歡了?”
“殿下快別再拿小的開心了。”鬱臺無可奈何,卻也忍不住調侃兩句:“殿下閱美人無數,品味是越來越高了,像剛才那樣的都入不得您的眼。”
“盡是些庸脂俗粉。人生在世除了醉生夢死就是欣賞一切美的東西。”顧錦知爽朗一笑,卻見鬱臺的臉色凝重起來了,後知後覺自己說的話有點臨死感嘆的意味,只好加了後半句寬慰道:“美人是欣賞的差不多了,但其他美色還沒看夠,才捨不得死呢!”
鬱臺垂目,不知該哭還是該笑。顧錦知最看不得別人愁眉苦臉的樣子了,要不是主管太監正好代皇帝來問候,顧錦知肯定捏幾把鬱臺的臉,逼著他大笑幾聲不可。
中秋宮宴,皇帝宴請皇室宗親。顧錦知是皇帝唯一的同胞兄弟,小時候因身體的關係,皇帝就很是照顧和疼愛這個弟弟,登基之後更是溺愛有加,畢竟顧錦知不會威脅到他的皇位,沒有權力的紛爭,兩個兄弟之間的關係自然和睦。
皇帝顧念顧錦知身體欠佳,特准他早些離開,回府休息。
一路出了宮城,顧錦知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。逐漸的傳來喧鬧的說話聲,路邊小販的叫賣聲,越來越明顯,越來越熱鬧。顧錦知曉得是上了主街。
中秋月夜路上行人來來往往,歡聲笑語不絕於耳,但即便如此,馬車依舊暢通無阻。這金陵城中天子腳下,能駛馬車上街的多為權貴之人,再者光看馬車的規格也多少能分辨得出,就算非皇親國戚,也絕對惹不起就是了。
但突然間,馬車的速度慢下來了。顧錦知想是路上行人居多,不便走得太快。再說他也不著急回府,索性掀開車簾朝外看看月色。結果就瞧見前方嗚嗚泱泱站著一群人,每個人的視線都朝著上方看,正因為二十幾個人堵在路中央,所以馬伕都沒法子趕車了。
顧錦知倒也沒催,反而好奇的跟著一塊抬頭望去。方才就覺得這裡的光線很足,原來是點了足夠分量的紅燈籠,整個樓閣張燈結綵,門面裝扮的花花綠綠煞是好看,周圍盡是錦簇的鮮花做裝飾,在樓裡走來走去的是裝扮各異的漂亮姑娘,穿著鮮豔的衣服,塗脂抹粉。有的站在屋外攬客,有的在陪客人喝酒,也有的坐在男人腿上取悅對方。
一樓吵得好像菜市場,二樓和三樓就幽靜的多了,而此時在外面指指點點吵鬧不休的人群所看的正是四樓。因為角度問題,顧錦知只能瞧見那裡站著一人,背對著,穿著淺藍色的衣服,那人身子骨乍一看很是單薄,卻並不顯得贏弱無力,可以用輕靈飄逸四個字形容。
她好像是被誰逼得往後退,靠上護欄,無處可逃。不用想,這種煙花之地的女子有很多是身不由己的,不排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