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面鶯鶯倚門站立,陰陽怪氣的道:“芙蓉姐姐,你還生氣呢?江樂師差點出事,你總該關心一下他的身體吧?”
“你少在那裡冷嘲熱諷。”宛芙蓉反手將房門關上,毫不客氣。
江漓目光平淡,自顧自的走過迴廊,丫鬟朝鶯鶯拘了一禮,忙跟上江漓回四樓房間。
江漓邁步進屋,朝後方丫鬟道:“你出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丫鬟就站在門口,臨走前幫把房門帶上。
江漓走到床邊坐下,深深喘了口氣。這一夜的折騰確實有些累了,湘雪閣的生意向來都在晚上,這會兒店裡正熱鬧著。但江漓的房間位置很是微妙,雖是在湘雪閣內,卻隔絕了湘雪閣的吵雜。花媽媽知道他喜歡安靜,所以特意安排了這間屋子給他當寢室,到了夜間只要門窗一關,再大再吵的聲音也都被隔絕了。
江漓躺床上休息,很快就入了夢。
夢中,依舊是熟悉的場景,熟悉的面孔。
父母健在,他依舊是那個受盡庇護的小少爺,父親很是嚴厲,這個不許那個不準,稍有差錯就被打一頓。人都是有脾氣的,他也不例外,年少氣盛耍起脾氣來可不是開玩笑的。
“清煙,不必知會父親,我出去玩兒兩天。”江漓任性的上了馬,看底下隨從一副誠惶誠恐的臉色,他心裡終究是不忍父母擔心,嘆氣補充道:“我留了字條,你少操心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隨從還算善解人意,懂事的點頭道:“也好,老爺正在氣頭上,公子出去躲一躲……呃,散散心,也不錯。只是公子尚年幼,若出差池,小的萬死莫贖,還是清煙陪您一道出門吧。”
“囉嗦。”江漓心中煩悶,哪有心思聽隨從的長篇大論,高揚馬鞭,策馬奔走。
只是想出去躲一躲,省得再惹父親生氣,自己心裡也堵得慌。萬沒想到再回來之時,府中上下已面目全非,滿院狼藉,鋪滿地面的不知是血還是雪,亦或者,今年冬季下起了紅雪?
“公,公子!”清煙嚇白了臉。每隔幾步就有一具屍體,濃烈的刺鼻血腥味撲面而來。丫鬟的,家丁的,府兵的,乃至父母的……
清煙的哭聲撕破天空,江漓渾身僵硬的立在血地裡,面對府中上百屍體,竟然不會哭了。因為他徹底呆住了,眼前的一切就宛如萬斤火雷,一股腦的在他頭頂炸開。他看起來完好無損,但內裡早已一片血肉模糊。
他開始聽不見聲音了,風聲,哭聲,天地間充斥著可怕的死寂,就連清煙突然起身,那一道嘶聲力竭的呼喊都變得模糊不清。
“公子小心!!”
江漓從夢魘中猛然驚醒,他努力調整好紊亂的氣息,用衣袖試了試額間的冷汗。
夢不算長,但天亮了……
舒王府
昨夜秋寒,顧錦知很爭氣的沒有受涼。例行服用湯藥後,早早的躺下歇息了。次日清晨如往常一樣的時辰醒來,屋外等候多時的奴僕端著水盆和毛巾,被鬱臺帶領排著隊走進屋,供顧錦知洗漱梳妝。
“殿下,您吩咐小的辦的事,小的給您辦妥了。”鬱臺趁著奴僕給顧錦知束髮戴冠,一邊說道。
“哦?”顧錦知起先沒反應過來,等忽然想起昨夜之時,整個人為之精神一振,忙問:“他叫什麼名字?”
“姓江,單字一個漓。”
顧錦知又問:“哪個漓?”
鬱臺想了一下,道:“我是問的對面茶鋪掌櫃,他也問過江樂師的名字,江樂師說是“薄薄流澌聚,漓漓翠瀲平”的漓。”
顧錦知聽言,垂目默唸道:“薄薄流澌聚,漓漓翠瀲平。江漓。”
鬱臺又忽然想到什麼,“聽說,江樂師腳傷了。”
顧錦知眸色一凝。
“殿下。”鬱臺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