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造字。”林淵看著周容。
這兩字一出,周容驚得肝膽俱裂。
林淵微笑:“你可能幹?你可敢幹?”
周容抿唇道:“草民若從,天下士子皆與我為敵,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。”
林淵:“可敢?”
周容抬頭,直視林淵雙眼,一字一句,落地有聲:“周容敢!”
“好!”林淵吩咐道,“上酒來!朕要與周卿共醉!”
“此等膽識,此等魄力,周容,你若能成事,朕必將你奉為上卿!”
兩人喝得半醉不醉,周容藉著酒勁問:“陛下,陛下為何選草民?”
林淵臉色通紅,他很久不喝酒,現在沾上一點就不行了:“不怕死的,敢為名放棄一切的,周容,你這樣的人,難得。”
周容苦笑:“陛下置臣於絕境。”
林淵:“你可有信心絕境求生?”
周容趴在桌上:“微臣等待此時,等了足有十年,前方哪怕是龍潭虎穴,臣都願意去闖,只求陛下仁愛,不要……不要在臣成事之後,為平世家之怨,取臣項上人頭。”
林淵哈哈大笑:“外頭如何說朕的?說朕是暴君,暴君者,何懼庸人口舌?!”
周容:“悠悠之口,可比刀劍啊……”
林淵:“你若成事,世家便不足為懼,周容,你要做的事,是開闢一條新的道路,你若做成,將名留青史,萬古流芳!”
周容高聲道:“臣,遵旨!”
待周容被內侍帶去寢宮後,林淵才用冷水洗了把臉。
這事他不能讓宋石昭或吳長青他們去做,他們這些人都是上層階級出身,哪怕是出身最不堪的宋石昭,也是世家出身,他們認為庶民不配讀聖賢書。
當年林淵在高郵等地推行小學,宋石昭他們沒有反對,是因為那些老師教的不是治國之道,只是小民生計。
林淵讓周容造字,是按照現在的世情把文字重新簡化。
這就是在衝擊整個封建社會的文化基礎。
他可以想到,天下學士要怎麼說他,怎麼說周容。
周容敢答應他,就是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。
林淵對二兩說:“這人是個狂人。”
二兩沒聽懂,但還是順著說:“是啊,敢叫您喝那麼多,他是挺狂的。”
林淵笑起來。
二兩又說:“陳將軍早就在外面等著了,您今晚還見不見他?”
林淵站起來:“見,怎麼不見?我此時精神正好呢!”
二兩小聲提醒:“陛下,該自稱朕。”
林淵:“不要計較這些,快請他進來。”
陳柏松進去的時候,就看見林淵在對著他笑,林淵雙頰緋紅,雙眼溼潤,不笑也含情,更何況他此時正笑著,陳柏松腳步頓了頓,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量過林淵了。
林淵長變了,氣勢變了,臉沒變,上蒼待他寬厚,如今依舊像少年。
“陛下。”陳柏松正要行禮,林淵擺手,“別行禮了,過來。”
陳柏松走過去,他還穿著盔甲,行走如風,高大強悍,他從血中拼殺出來,在戰場上成長,已經有了悍將的氣質。
“你看著有點老了。”林淵忽然說。
陳柏松知道林淵醉了,他看著林淵:“我今年也有三十八了。”
林淵:“……是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