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莊稼把式才會?”
馮狗剩靦腆地笑了笑:“不一定準,就會一點。”
“對了,這兒既然有這麼多田,怎麼沒看到村子?”馮狗剩站起來,奇怪的朝遠處眺望。
有人回:“這兒原本的人要麼逃了,要麼死了,原先叫什麼村也沒幾個人記得。”
“不過以後估計會好起來。”
馮狗剩問:“怎麼?那些人還會回來?”
“那估計是不會了,但南菩薩肯定會讓人過來。”
“是啊,南菩薩在,肯定就有人來。”
“南菩薩就是心眼太好了。”
“多虧有南菩薩啊……”
第99章099
和高郵不同,平江的所有政策都是林淵慢慢潛移默化改過來的,他現在習慣叫一堆人過來議事,然後選擇合自己心意的意見採納,這樣會表現的不那麼像獨裁,但實際上還是獨裁,只是從另一個人嘴裡說出來罷了。
林淵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上頭的人不會聽下頭人的意見。
下頭的人眼光容易侷限在一畝三分地上,有大局觀的人是少數,人人都有一張嘴,都有自己的道理,都有想爭取的權利。
真正想有成績,就得所有人往一處想,勁往一處使,各司其職,不多問不多想,事情辦得才快,才漂亮。
林淵知道自己正走在一跳極危險的路上,一旦他行差踏錯,為他的錯誤買單的將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老百姓,可他也知道自己必須走這樣一條路,他也必須堅定的認為自己所走的道路是正確的。
近來林淵越發的沉默寡言了,他想得越多,心思越多,給人的感覺也會發生變化。
宋石昭日日跟林淵相對,他的感覺是最敏銳的,用宋石昭的話來說,林淵是“內斂”了。
“以前您像一把刀,雖然鋒利,卻也易碎。”宋石昭一邊給林淵斟茶,一邊說,“如今您有了刀鞘。”
洗去了浮躁,林淵變得越發沉穩了。
林淵認真看了眼宋石昭,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認真的打量過人了,宋石昭有這麼老嗎?
“這些年多虧了先生。”林淵認真道。
宋石昭最近也變了,脾氣變好了,林淵感覺的出來,去年宋石昭還不像今年這麼和藹,那時候他大約是把所有人都當成假想敵了,恨不得把林淵身邊冒出頭的新人全部撕碎,只留他一個得用的。
但宋石昭的忠心也是毋庸置疑的。
林淵接過宋石昭遞過來的茶,君臣坐在窗邊對飲,窗臺下襬著四方桌,上頭放著棋盤,林淵近來迷上了圍棋,偶爾下一下。
宋石昭放下黑子,頭也不抬地說:“北邊已經安定了,不管是朝廷還是別的,這幾年都翻不出什麼風浪,南邊不行,幾方勢力虎視眈眈。”
林淵點頭,落下白子,兩方博弈,有來有回。
宋石昭笑道:“大人的棋藝越發精湛了,假以時日,恐難尋敵手。”
林淵笑出了聲:“這馬屁拍的漂亮。”
宋石昭也跟著笑。
宋石昭嘆了口氣:“就是不知道那小明王什麼時候能與劉福通……”
這天下大多數造反的打的都是紅巾軍的名號,紅巾軍哪裡來的?白蓮教來的,誰是紅巾軍的正統?自然是小明王,韓山童雖然死了,但是父死子繼,小明王就是正統的延續,哪怕劉福通現在掌握著以小明王為代表的政權的話語權,他也不敢殺了小明王后繼位。
原因簡單,連所謂的正統都能說殺就殺,那他這個不是正統的,豈不是更能殺了?
就像元朝,第一例造反的出現後,後面造反的層出不窮。
如果劉福通自己做了弒君的表率,下頭想取而代之的人不會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