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闕峰的仙鶴顯然也不想受這種委屈,它脖子驀得打直,眼神倔強。
凌酒酒竟從它纖長的喙連線的嘴角看出一絲不羈與驕傲。
下一秒,仙鶴巨大的翅膀上下掀動,拿出衝刺的勁頭猛地向前衝。
疾行中,掩月峰在凌酒酒的視野裡變成了一團條紋狀的馬賽克,她甚至能感覺到每一縷衣袍都緊緊貼在身上,頭髮幾乎橫飛起來,耳邊風聲獵獵,簡直比吃了炫邁還刺激。
很快,天闕峰出現在掩月峰的左側。
仙鶴一路似被風吹著的閃電一般衝刺,凌酒酒在狂風中勉強睜著眼看著天闕峰,只能見到隱約的濃綠色,層疊錯落的針葉與闊葉嘉樹隨風發出海浪般的聲響,帶起小小的綠色靈蘊漩渦。
下一秒,仙鶴似海鳥捕魚般猛地俯衝,又如高速子彈擊碎長空,旋即穩穩降落在了一片青石板鋪就的平地上,仙鶴神氣十足地踱了幾步,俯下身子,示意凌酒酒到了。
她手撐在仙鶴背上,只覺剛才經歷了一番過山車般的墜落,閉眼深呼吸三下才緩過來。
她跳下仙鶴,只覺腿上的骨頭都立不起來,差點當場給仙鶴跪了。
凌酒酒:我軟了,腿軟了。
她搖搖晃晃站住,對仙鶴道了謝,就見仙鶴長腿一收,振翅往來的時候的反方向去,準備取道點星峰迴千鶴峰的露臺。
凌酒酒目送仙鶴。
路痴如她,也能看出這仙鶴竟然是躲著掩月峰飛走了啊!
收回視線,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,凌酒酒開始打量附近的環境。
她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座小山峰半腰切割出的平臺,向遠處,青石板延綿而上不見盡頭,看近處,類似梧桐樹的佳木掩映著幾座錯落排布的簡單竹屋,應該就是新入門的真傳弟子暫住的洞府。
竹屋上有一層靈蘊凝結成的白色水珠,四下靜謐無聲,只有瑞鳥盤旋而過帶起婉轉啼鳴,一看便是很久沒人居住。
她左右探探頭,確定四下無人。
估計是姬沉也想不到仙鶴飛得這麼快,是以暫時還沒到,凌酒酒也不著急進屋,一邊等姬沉,一邊靜靜打量附近的錯落雅趣的小溪澗和樹木。
自從進入歸墟仙宗,先是拜師又是跟著仙鶴生死時速,凌酒酒現在才算是真正靜下心來。
幾乎是她站定的同時,一陣風起,林間細碎響聲似乎是樹木的呼吸,一股奇異的感覺在身體內蔓延——
一呼一吸,似乎都更加深入,每一次心跳,似乎都與樹木的舒展同頻率。
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,但卻奇異地並沒有慌亂,反而輕輕闔上眼睛,放鬆身心感受周圍。
凌酒酒也說不上為什麼會這樣做,像是有個沉睡的習慣醒來,此刻,這就是再自然不過的反應。
可是自己的這種淡定反而令她震惶。
雖然琉璃城中靈氣蘊藉,但是摻雜了太多煙火氣,並不像天闕峰這麼純粹,所以凌酒酒可以斷定,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。
那她怎麼會有這樣的習慣?
但不給她深想的機會,下面的一切攫住她的注意力——
倏而,凌酒酒身上微微發涼,樹木中的靈蘊好像自發地向她身上簇擁,透過簡單的緋紅衣袍,沉沉沒入經脈。
靈蘊在經脈中游走,匯聚到丹田,她只覺像是身體裡開啟了什麼開關,靈蘊開始在全身旋轉。
不,不僅僅是全身。
此刻的凌酒酒像是變成了這片山林的一部分,又似乎是樹木們的心臟,一切靈蘊穿過枝葉,似血液流淌過血管,向著她聚攏。
五息之後,樹木無風自動,掩映的枝條如同舞臺劇前的幕布緩緩開啟,穹頂萬里無雲,澄澈的日光直直照下來。
明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