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燕燕不敢再招惹他,仰面躺著,許久,等呼吸平復,仍不急著起床,娓娓講起了近來長安城裡發生的一些事。
崔道衡雖離開朝廷,卻仍能為她所用。
宗瑋終於得到了第一宰相的位置,準備一展身手。
馮敬賢將皇兄看顧的很好,只是越來越不得皇兄信任,經常當面被甩臉子,便有蠢蠢欲動的太監想上位頂替他,結果自然是被馮敬賢狠狠收拾了。
而皇兄的退位之意也不再遮掩,最近幾次大朝會,每次都在群臣面前提起,叫眾人不知如何應對。
最後,她又說起了阿琇,說起皇兄有意讓太子娶阿琇,以為那樣一來就有了拿捏她的手段,能讓太子坐穩江山……
當然,李燕燕還是省去了阿琇和太子那場「爭吵」,岑驥一定聽不了這事,她也還不打算對不省心的侄兒動手。
岑驥安靜聽著,等李燕燕說完,緩緩道:「昨日面聖,他也特地對我『耳提面命』了一番……又對我講了一遍,當初授你攝政,他命你在歷代祖宗牌位前立下重誓,承諾將江山交到李家子孫手裡……」
李燕燕頗不贊同地搖頭:「……姓李的又不是隻有他兒子。我說過很多次,可他自從身殘後變得愈發固執,總是聽不進去。世上哪有什麼真龍天子,只有民心所向、眾望所歸。太子坐不坐得上皇位,我也許能插手一二;坐不坐的穩皇位,我不能、任何人都不能保證。」
她停了下,又說:「可我也確實答應過皇兄,會盡我所能,讓太子成長為配得上李氏江山的人。如果實在不能……」
「實在不能,那就賢者居之吧。」岑驥乾脆地說。
他冷笑:「陛下叫你立誓,是為防我。他也不動腦子想想,我若真有心爭權,當初又何必將手中權柄送出……現在,不知他發現了沒有,他真正該提防的可不是我……」
岑驥定定看著她:「畢竟,我全聽你的。不是麼,我的女皇陛下?」
李燕燕一驚,忙去捂岑驥的嘴。
手卻被捉住,岑驥定眼看她,一字一句道:「我說真的。其他的事可以忍,他現在打阿琇的主意,你不能等,我們不能等了。」
李燕燕回握過去,指尖輕輕擦過岑驥寬厚的掌心,暖意叫她渾身一顫。
「我一直想……」她垂眼,緩慢開口,「篡位這件事,如果有必要,我也會做;可我從心底還是寧願沒那個必要,省得多事。」
「現在也許到了不得不做決斷的時刻,可令我猶豫的,又多了一個阿琇,」李燕燕苦笑,「也許我終究是個優柔寡斷之人,和父皇、和皇兄一樣。」
岑驥從她話裡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,皺眉問:「阿琇?」
李燕燕下巴點了點,肯定道:「是。她主動找我獻策,說什麼她嫁給太子再生下子嗣,我就不再需要太子,可以理所當然繼續掌控朝政了——」
「她懂什麼?簡直胡鬧!」岑驥氣不打一處來,恨不得立刻去揪了女兒,痛打一頓。
相比之下,李燕燕要淡定得多,反而笑道:「是啊,我叫她死了這份心,少去摻和不該小孩子想的事。可是,過後我想了想,卻覺得阿琇這孩子,主意大的很,心思又深,連我有時候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麼……阿琇說要嫁給太子,我不覺得她是認真的。那她來找我,冒冒失失地說了一番,是存了試探之心嗎?她是不是,其實不想看到太子喪命,想用她的方法,幫太子一把?」
岑驥重重哼了聲,懷著怨氣說:「……阿琇是你的女兒,和你一樣,從來叫人捉摸不透。」
李燕燕皺眉。
岑驥卻冷靜下來,又中肯地評價道:「阿琇和太子……從洛陽那時,他們剛剛記事起,就總在一塊兒。阿琇還有你我,還能跟著我,跟著她乾爹各處走走,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