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國昌道:「嗯,我想也該速戰速決。」
李燕燕笑道:「張晟勇猛過人,卻也驕矜自傲,氣血上頭經常不管不顧。他平生最不服氣岑驥,鄭將軍不妨用岑驥陣前連挑七員大將的事跡激他出陣。」
鄭國昌點頭,命令道:「小子們,把咱們的精鋼排弩裝上!等他靠近,就,嗯——」
他做了個發箭的手勢,又沖李燕燕大笑:「這精鋼排弩年初才製出來,五人合力拉開,射程能達到七百步,還沒找到機會真正上戰場,老夫正好拿張晟試試準頭!」
李燕燕點道:「祝將軍旗開得勝。」
她又是一拜,靦腆笑笑:「這一戰交給將軍,我很放心,就不在這兒添亂了。」
說完,她在侍女擁簇下,迤迤然離開了城樓。
左轉右轉,來到承平堡中心隱蔽的密室外,李燕燕臉上笑容已經不見,換成了凝重。她猶豫片刻,隨後輕嘆一聲,推開了房門。
「殿下?」
狹小的密室裡,玉箏昏昏欲睡,見李燕燕到來,忙起身見禮。
李燕燕扶住她,小聲問:「安兒呢?」
玉箏指指裡間,低聲道:「上午哭鬧了好一會兒,吵著要姐姐,要母親,現在哭累了,睡著了。」
「昨天晚上,安兒問我外面的人是不是要殺他,我說不是,但他們會逼安兒去做危險的事。他聽了,隔了會兒又問,那裡面的人呢……」
「這孩子什麼都懂,」玉箏苦笑,「之前在田莊有阿琇一起玩,每天樂呵呵的,不會總想那些事。自從到了承平堡,安兒心裡害怕,雖然不說,但每天都會做噩夢。」
身處權力漩渦中的孩子,總有超越年齡的敏銳,安兒是這樣,從前的她也是。
李燕燕也苦笑,緩緩眨了下眼,從袖中抽出御旨,放到案上。
玉箏瞧見柘黃緞面,臉色大變:「殿下,這……這難道是……」
李燕燕嘆氣:「你沒猜錯,是皇兄關於安兒的密旨。之前還有幾封,要我送安兒去揚州為質,我都推說沒及時接到,到承平堡後又來了這一封,要我見機行事,絕不能讓安兒落到範殊張晟手裡……嗯,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。」
玉箏臉色煞白,沉默了半晌,落寞地笑:「他……真的變了個人。」
眼角一滴淚滑落,玉箏舉起袖角揩了揩眼,問:「殿下既然告知於我,想是已有決斷?」
「若淮南自成一國,皇兄這樣做還不算太錯,若放眼天下……」
李燕燕搖頭,輕聲道:「如果鄭將軍不敵張晟,我會撤回淮南重整旗鼓。安兒不能落入範殊手裡,也不能去淮南,你更不能叫他們捉住。我思來想去,也許像你之前那樣,隱入民間反而是最穩妥的……所以想問問玉箏,如果需要,你願意再帶安兒逃一次嗎?」
玉箏已是淚流滿面:「願意,怎會不願意……安兒是後宮許多人共同帶大的,小小年紀,哪裡忍心看他死……多謝殿下!」
李燕燕安撫地拍了拍她:「何必謝我,我只是不想辜負安兒生母的囑託,還有你們許多人的信任。」
「別哭了,真到了最壞的情況,我會派人護衛你們逃走。不過現在……」
她抬頭望了望上面。
外頭的鑼鼓聲、嘶鳴叫罵聲,即便隔著重重牆壁,仍隱約傳到密室裡,震的頂棚不斷落下灰塵粉屑。
「現在,我們還是期望這場仗能打贏吧。」她說。
那天夜裡,堡外煙塵匝地、沸反盈天,即使用幾層被子捂住耳朵,吵鬧聲依然不絕於耳。
李燕燕幹瞪著一雙眼捱到天明,才終於耐不住倦意,昏沉睡去。
也許是連日操勞,太過疲憊,這一覺竟睡到了晌午。
「殿下!殿下,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