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年防備明槍暗箭,李燕燕的隨從都精挑細選過,見狀不僅不退,還向前一步,將她護在中間。
橫在面前的手臂紋絲不動,岑驥嘴邊勾起一個譏諷的笑:「有吃有喝不要,想在外面曬太陽乾等?……也罷,隨你們。」
眼下週軍節節敗退、連失數城,是她有求於人……李燕燕不想局面僵持,吩咐隨從退下,手搭在岑驥小臂上,穩步邁入營帳。
她走在前頭,於是沒有看到身後岑驥的氣息瞬息變化,像如饑似渴的猛獸遇見久違的獵物。
岑驥這個混蛋,王八蛋,狗東西……他壓根不是來和談的。
李燕燕暗罵,面上卻還要維繫著得體的微笑,笑到她腮幫子都有些發酸。
氣憤卻無奈,魏軍氣焰囂張、銳不可當,周廷雖可堅守幾座城池,與魏軍相持,可她實在不忍見廣袤農田淪為沙場,浪費掉今年的春播……很快,也許很快,在中原大地上,一捧口糧也將會價值千金。
心裡有了掛念,談判的底氣便不大足。偏偏對面是岑驥,針插不進,水潑不進,任是李燕燕辛苦地條陳厲害,說到口乾舌燥,他只是端坐在上首的虎皮椅子裡,雙目幽深,肆意地打量著她。
李燕燕有意忽略,可那道目光毫不掩飾,任意遊走,落在她臉頰、脖頸、胸膛、腰肢……粘纏膠著,似是要將她身上的每個細節都收入眼底。
凡是被他看過的地方,衣衫底下燃起烈火,李燕燕頭皮發麻,額頭都冒出了薄汗,她憤恨地撥出一口氣,死死盯著膝蓋,不說話了。
營帳裡一時陷入了靜默,唯有外頭換防的號令聲,偶爾傳過來,不很真切,彷彿很遙遠。
幾條光線從營帳的縫隙透進來,纖塵飛舞,氣氛凝滯。
一片死寂中,岑驥忽然嗤笑了聲,漫不經心道:「說累了?喝點水再繼續?」
邊几上擺著清水和瓷杯,李燕燕原本都將手放到了上面,被岑驥一說,反而收回了手,抬眼瞪著岑驥,說:「將軍既然無心和談,是特地把我叫來戲耍取樂的嗎?」
岑驥臉上僅有的一點笑容也消退了,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李燕燕,淡道:「多年不見,長公主與我,只有這些可說了麼?」
「呵……」他忽然又笑,「周朝提出的條件,倒是有一條讓我很有興趣……『願以公主妻之』……不知是哪位公主,別是胡亂充數的吧?」
李燕燕心裡一涼。
密函裡確有這條,可四哥唯一的女兒尚在襁褓中,李燕燕自己和她後來流落至淮南的七妹都算是已婚,那就只有四姐了……
四姐這幾年在她府上,平日裡深居簡出,精氣神養的不錯,可神智卻沒能恢復——這樣的四姐怎麼可能聯姻,李燕燕掃過這條時,心裡充滿了疑惑,並沒打算真把這個條件擺出來談。
可她沒說,岑驥卻知道了。
為什麼?
大概是李燕燕眼裡的疑惑太深,岑驥被逗笑了:「說說看啊,別耍花招……我瞭解的,比你能想到的還多。」
李燕燕皺起眉,乾巴巴地說:「我四姐,福安長公主……人生得極美,好好待她,她會對人好……」
她心裡亂成一團,越說聲音越小。
「哦?就這些?」岑驥咄咄逼人。
李燕燕飲下一杯水,平復了心情,直視岑驥,真心實意道:「我四姐對很多事情都弄不明白了,可是隻要耐心對她,她也能做一個好妻子。若她嫁你,能不能請你善待她?」
岑驥沉默了下,嘴角慢慢上翹,寒聲譏笑道:「娶她?長公主是不是誤會了什麼?……今非昔比啊,長公主從前落魄時還挺識時務,親自對我投懷送抱,現在卻想用個神志不清的瘋子打發我?」
「你住口!」
李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