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敬賢年紀長了,人似乎也高壯了些,和李燕燕記憶中那個瘦成竹竿的小太監不大一致,只是說話時的神情一如往常,面上幾顆麻子十分顯眼,活像白鍋盔上灑了幾粒芝麻。
李燕燕不動聲色:「你大費周章找到我,就為了說這些?」
馮敬賢頭低得更深:「自然不止。其實臣有件要緊事,必須今日面見公主,繞了好幾個彎子才繞開盧相……長公主是通透人,臣便直說了。長公主很欣賞的那位上谷郡侯,右衛將軍岑將軍……盧相在兗州設下殺局,正等他過去呢。」
李燕燕心口一顫,抓緊了衣袖:「是皇兄的意思,還是盧相自己的意思?」
馮敬賢隨意道:「盧相這人,先斬後奏也不是第一次了。」
「哦……」李燕燕稍稍安心,這和她料想的不差。
她轉了轉眼:「可你為何要告訴我?」
馮敬賢卻突然又跪下,重重給李燕燕磕了三個頭:「有件事,盧相幫不了臣,只有殿下能幫臣。臣願助殿下一臂之力,護住您著意的人,也請殿下替臣守住心儀之人!」
李燕燕一愣:「四姐,她也在揚州?她怎麼了?」
馮敬賢仍俯首在地:「是,臣帶福安殿下到揚州……福安殿下原先的駙馬死在穆妃之亂裡,到了揚州,殿下住在宮裡,有次皇后娘娘的表弟、江南大族林家的公子進宮探視娘娘,一眼看中了殿下,軟磨硬泡地求陛下將福安殿下許配給他。臣懇請殿下幫忙,阻止這件事。」
李燕燕越發不解:「既是皇后的表弟、大族的公子,又對四姐一見鍾情,就算是我,也不能為了你的一己之私毀人姻緣啊?再說了,四姐若不願意,大可自己拒絕,我想皇兄也不至於強人所難……」
「那林公子是個紈絝子弟,家裡妻妾成群,不過是貪圖美色和虛名。」馮敬賢抬起頭,語氣激烈,眼睛發紅,慣常的笑容也消弭不見。
「而福安殿下,她、她也沒辦法說願不願意了……」
馮敬賢面露悲愴:「她瘋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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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
「穆妃的兄長、穆遠山,」馮敬賢說起這個字,面露猙獰,「他早就覬覦福安殿下美貌。一朝得勢,趁著在城裡捕殺太子餘黨,隨便給周駙馬安了個罪,把人殺了,強行佔有了殿下。」
回憶這段經過似是讓馮敬賢痛苦至極,他嘴唇顫抖,語速飛快,說得十分簡略:「姓穆的賤婦從前不過是掖庭樂奴,穆遠山更是街頭潑皮,舉止粗俗不堪,汙言穢語終日掛在嘴邊,酒、酒後還經常發瘋……殿下生性高傲,哪兒受過這樣的罪……」
馮敬賢闔了下眼,苦笑道:「臣認了邵敏當乾爹,經常在穆遠山處走動,他們還算信得過臣,有時、有時穆遠山發洩完了,叫臣帶殿下回去……她那時真是絕望到了極點,誰對她溫和些,就能讓她感激,她把臣當成是救命稻草……可我又能做什麼?!救不了她,只能遠遠看著,我、我只是個沒用的人……」
他重重捶在地面,眼裡似是要冒出火來。
李燕燕望著馮敬賢帶了幞頭的頭頂,輕道:「然後呢?……四姐是怎麼瘋的?」
馮敬賢默了下,恢復了平靜,木然道:「殿下經受這番折辱,早就變得不大正常,見到人就畏縮想躲,獨自待著的時候,經常發呆,口中念著誰也聽不懂的話……臥病在床的宋太妃看不下去,親自去找穆遠山求情,被穆遠山推下臺階,摔死了。」
李燕燕袖口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