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……」
李燕燕有些惴惴,今天的岑驥格外難對付,只一句好話遠遠不能夠讓他饜足……
言語既然達不到目的,那就要再捨出些什麼。
李燕燕一向很有決斷,在兩廂僵持的時刻,她鼓起勇氣上前,雙臂環上岑驥腰間——
勁瘦的身軀一凜,僵硬在原地。
沒有被推開,所以李燕燕更進一步,抱得很緊,頭埋在他胸口,悶悶地說:「只是出去一下,你說說,至於這樣嗎?」
不至於……但也不只是「出去一下」。
懷裡嬌軀溫軟如玉,可岑驥心裡又更冷了幾分。
他為何生氣,她心知肚明。可都到了這個關頭,她還在佯裝,還在顧左右而言他!
「你可真是……」他近乎絕望地長嘆。
岑驥冷著一張臉,要推開李燕燕,動作給到了,力氣卻不及平時,推到一半,自己先「嘶」了一聲,急急縮回手。
李燕燕抬起頭,瞧見他玄色衣袍的右肩處,一塊深色濡濕,若不是連暗金寶相花也黑了一塊,很難被發現。
她一驚,手指觸上去,再拿回來,指尖殷紅一點。
「叫你亂來!傷口都裂開了!」李燕燕怨道。
一半是為了轉移話題,一半是真的擔憂……岑驥在她面前始終是強大的、無所不能的,雖然明知他也會受傷,可她好像習慣了認為他會完整無缺地回來,總把受傷當成是很遙遠的事,認真不起來。
「快回去坐好,我叫人來換藥。」
李燕燕也不等岑驥同意,拉他回房間,又去叫岑驥的隨從。
岑驥一直很安靜,即使掀開繃布,露出肩膀上模糊的一團血肉,他呼吸緊促,卻依然不發一言。
等換完了藥,隨從還想幫岑驥穿衣,卻被他不耐煩地揮手,趕了出去。
李燕燕在旁,不知說什麼,也不知該走還是該留。
「你……」岑驥一邊用左手不大靈活地扯上衣袖,一邊啞聲說,「……應該慶幸。」
「嗯?什麼?」李燕燕不解。
岑驥卻閉上眼,深深嘆了一口氣。
「你剛剛……說什麼?」李燕燕又問,直覺應當是很重要的事。
再睜開眼,岑驥原本平靜的眼神裡多了鋒芒,他不看李燕燕,專注地盯著前方空無一物的窗臺,開口時語氣卻利如寒刃:
「你應該慶幸剛才沒跟他走……若你走了,我定會殺了崔道衡。」
「呵,俊俏文雅、博學多才、出口成章,琴棋書畫天文地理,無所不知無所不通,又性情和善的相公……一刀劈死,連我都覺得可惜。」
「不如……先把他吟詩作賦的舌頭拔掉,彈琴下棋的手指斬斷,膝蓋打碎,抽筋剝皮,然後再……」
「夠了!」李燕燕聽不下去了,「你在胡說什麼?崔大人以使節身份來鎮州,是古大哥的座上客,你怎能對他不利?」
岑驥一定知道了什麼……李燕燕心想。
她不明白哪裡出了紕漏,哪怕岑驥猜出她的身份,可為什麼連她和崔道衡相熟都清楚?這件事在宮廷以外,並沒太多人知曉啊。
阿衡哥哥還沒離開鎮州,這個關節上,她只能抵死不認。
更恨自己失策,早知岑驥今日如此難纏,她還去鄰居家做什麼?!原本大概給他親一親、抱一抱就好了,平平又生出事端!
……可話說回來,即便她乖順,岑驥就會不生氣麼?他今天弄這一出,不就是自己想找藉口撒火麼!
李燕燕氣急敗壞,無法自控地諷刺道:「你先前還說什麼『秉性契合,引為知交』,怎麼說變臉就變臉?我就知道,從開始就不是真的!」
「而且我何時要同他走了?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