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驥竟然沒反駁,也沒放狠話,反而看過來,長長的睫毛抖了兩下。
李燕燕看見了,心裡一顫——岑驥嘴抿得很緊,眼神卻直白,含著執拗與不甘,白翳在陰影裡閃動,莫名讓她想起一片雪花……
飄落下來,好像很寂寞。
半晌,岑驥望著她,輕聲說:「公平?你何曾對我公平過?」
聲音裡透著壓抑不住的難過,李燕燕無端胸口一慟。
可也只是一瞬,岑驥很快恢復了鎮定,冷淡而強硬地說:「我答應讓你回淮南,可沒答應讓你不打招呼,想走就走。」
「你雖然是個騙子,我卻言出必行。當初咱們是怎麼說的?不許哭,你做的很好。伺候我,伺候得馬馬虎虎。我讓你做什麼做什麼,我允許你走你才可以離開,不然……依舊作數,明白麼?」
他忽然又開始說無情的話,李燕燕心裡委屈,咬著嘴唇,點了點頭。
可還是委屈,小聲嘟囔:「我明白。可……我的花又怎麼得罪你了?」
岑驥眉眼一沉,尖銳道:「你的花?你是不是弄錯了,這座宅子,這裡的一切,都是我的。」
「——包括你。」
李燕燕被噎的無話可說。
他說的對,正因為對,所以才傷人。
岑驥從前雖然也兇巴巴的,可那時不一樣,那時她一心只想讓岑驥幫自己逃走,不惜任何代價。
後來,雖然她是累贅,但岑驥絕少有怨言,他們也有過心意相通的時刻,他再沒把兩人的關係挑明過——大概就是之前縱容太過,讓她產生了不切實際的期待吧。
李燕燕不想再待了,再多在他房間裡留一刻,她的眼淚會止不住……到時候,他真的會言出必行,懲罰她嗎?
「是,你說得對。那我回去了,你……好好養傷,別動氣了。」
她說完,也不等岑驥回答,轉身就走。
小春早等在外面,眼角掛著淚痕,多喜多福低著頭,不敢吭聲。
攙她回到繡樓,關好門窗,小春才低聲勸:「阿蕊別難過,雖然以您的身份,哪至於受這種閒氣,可……他畢竟還沒做什麼,這已經算不錯的了……」
李燕燕氣悶,不可思議道:「我還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。」
小春被她給逗笑了,無奈地說:「這又不是兩軍交戰,哪來的站誰不站誰啊?而且——」
她貼近李燕燕耳朵,小聲說:「我說真的,岑將軍發脾氣也只是砸了月季,其他人……您不知道,徐承意有個寵妾,有次在筵席上說錯了話,徐承意覺得掃興,一句話不說,當場扭斷了她的脖子……比較起來,發一通火實在不算什麼。」
這倒符合徐承意的作風。
可是——
李燕燕仍不滿意,板著臉:「這完全是兩回事吧。我什麼都沒做錯,岑驥也不是徐承意——他比徐承意可恨多了!」
小春:……
這種時候不能講理,小春邊給李燕燕拍著背順氣,邊說:「好好好,阿蕊說的對……岑將軍是天底下最可恨的人……咱們不和他一般見識……早些睡,睡一覺就忘了生氣了。」
李燕燕氣哼哼地躺下,卻睡不著。
繡樓的大門被岑驥踢壞了,合不上,明日才能修,多喜只得找塊軟布掖在縫隙裡,夜裡風一吹,還是咯咯作響。
她明明是該生氣的,可不知為何,閉上眼,卻只能看見岑驥稍垂著臉,認真看她,眼神無比寂寞。
……他遠不是最可恨的人,李燕燕心裡也清楚。
岑驥早就不相信她了,可還是在縱容包庇她,甚至說要送她去淮南——她接近岑驥的目的已經達到。
她甚至覺得,只要她不再採取什麼大動作,不在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