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驥低著眼,似乎沒在看她,突然問了句:「之前的郎中和藥,也是淮王給你找的?」
李燕燕口裡含著參片,點頭道:「嗯,他很看重我。所以說嘛,你把我送去淮南,一定能得到重賞,我又沒有騙你。」
岑驥抬頭,定定看著她,眼眸裡湧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李燕燕被他看的心裡有點毛,忙轉移話題說:「煮了什麼東西?甜甜的,怪好聞的。」
岑驥沒理她,似是要證明什麼,計較道:「不就是去淮南,我答應過的事,自然會辦到。」
「……啊?」李燕燕沒想到隨意的一句話,反而引來他這般鄭重的回答,倒有些不知所措了。
「而你,」岑驥站起身來,「沒少騙我。」
李燕燕心口驀然一抽,臉上還掛著笑容,頭腦裡卻飛快盤算起來:
岑驥為何這樣說?她哪裡出了錯麼?……要怎麼補救?……可他看起來也不像生氣……
「別想了,靜養少思,你的醫理,快把髒心思收收吧。」
岑驥無情地譏諷她,同時拿起剛才盛藥的空碗,從瓦罐裡舀了幾勺,重新裝滿。
他遞過碗來,「快喝。羊乳煮的麥粥。整個白石山就尋出這麼小半碗羊乳,不給老子喝光等著捱揍吧。」
李燕燕一縮,端著碗的手卻沒動,有些遲疑地問:「可是……盛過藥,又盛粥,你不覺得中間少了一件事嗎?你都不洗碗的嗎?」
岑驥挑眉:「你的腸肚裡裝了藥,又要裝粥,為什麼中間不翻出來洗一洗?」
「哦,對了,」岑驥似乎想到了什麼及其令人開心的事,勾起嘴角,笑說:「那碗之前是裝什麼來著的?多久沒洗了?我想想啊……」
「別,你想不起來!」
李燕燕驚慌中都叫出了破音,她把粥送到嘴邊嘬了一口,急忙說:「你忘了,忘的透透的……唔,這個粥加了糖,還挺好喝的……」
岑驥不置可否,眼中的鋒芒卻漸漸消融。
天色向晚,倏忽間便暗了下來,只剩火盆燃燒泛出的紅融融的光。這時分,眼中萬物都變得模糊,岑驥清峻的臉龐也被照的溫潤和氣。
一切的一切,旖旎而溫柔。
我一定是燒糊塗了,才會這樣想,李燕燕心說。
胡思亂想著,她喝完了粥,莫名有些忸怩,小聲說:「謝謝,我好多了。謝謝你煮的粥,還有火盆。」
……雖然乾柴燒起來,煙有點嗆,不如銀絲炭,可寨子周圍的樹木不能亂砍,僅有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孕產婦才能享用火盆的優待,李燕燕明白這有多珍貴。
岑驥打了個哈欠,懶洋洋地告知殘酷的現實:「今天是例外,別想著天天如此。明日起開始練兵,我沒功夫再去拾柴了……三床被子都給你,主屋也給你,和山上其他人一樣,每天兩頓飯,會有人送來。」
「老實待著養病,別給我惹出事情來。」他淡淡地說。
對這個安排,李燕燕沒有異議。
只是,她不大喜歡岑驥最後那句話,癟嘴道:「什麼叫我惹出事情嘛?今天分明是事情來招惹我!不對,是你惹出來的事情,連累我!」
岑驥笑了:「還計較呢?」
「那怎麼辦?」他把小臂伸到李燕燕面前,「不然我讓你咬一口?」
李燕燕大膽翻了個白眼,「不要,沒洗的!」
岑驥哈哈大笑,前所未有的明朗,笑過之後卻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:「為什麼一定要去淮南?」
李燕燕一愣,謹慎地答:「除了要回復淮王交待的事,我還有家人在淮王府上。不去淮南,我還能去哪兒呢?」
她想了想,又說:「雖然之前我從沒去過揚州,可我想那裡應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