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衣道人頭也不抬:「我能回答你的問題,卻不能回答他的問題。」
「哦?」
麻衣道人小心地收回藥瓶,看向李燕燕,平靜地說:「你對我說,他想知道我當年對他爹說的話,那話是有關他的,既然是他本人問,我自然可以告知。」
「可他之前問我的是——我對他爹編了什麼話,我沒有編過謊,所以也就無法回答。」
「嗯。」麻衣道人點點頭,一副合該如此的樣子。
……還「嗯」?
李燕燕無語,半晌,翻了個白眼。
「你說你不是道士?我看你穿的也不像道袍,所以便不能稱你為『道長』了?那該如何稱呼?」
麻衣道人深刻地掃了李燕燕一眼,似乎在譴責她頭腦不靈光。
李燕燕被看得一愣。
「錯了,」麻衣道人恨鐵不成鋼似的,「小丫頭全弄錯了!我是說我不是道士,但我也說了,別人都叫我麻衣道人,所以你當然可以稱我為『道長』!」
李燕燕緩慢地眨了下眼,忽然體會到了岑驥方才的心境。
這麻衣道人,每和他多說一句話,心裡的煩躁就會被他撩起幾分。
她皮笑肉不笑:「道長,你一定經常被打吧?」
麻衣道人垂頭,重重「哼」了聲。
李燕燕想起田嬸子的話,又問:「你會看相?」
「看相?那是騙人的玩意兒!」
麻衣道人不屑:「我不是看相,我是看到了命運。命運,懂嗎?我是看到命定的結局!他聽了,所以受不了了!」
李燕燕:我覺得還是您更能騙……
她懶得再和這瘋瘋癲癲氣死人的騙子廢話,默默向後,讓出大門。
「他沒有把你捆起來……進去好一會兒了,也沒再管你。如果你從這裡消失……我只是個年輕女子,別人手腳快些,我會眼花,看不清楚……」
「不過,」她神情嚴肅,「若你敢去報官,做其他多餘的事,岑驥一定會在被官兵抓到前殺了你。」
麻衣道人顫顫悠悠地站起身,卻說:「多餘?你這話才是多餘!岑驥不會被抓,我都看到了。」
「可你——」麻衣道人忽然正視著李燕燕,目光清透深邃。
「兩世之人,我看不到你的結局。」
李燕燕直覺一股寒流,順著脊骨蔓延而上,兩耳內嗡嗡作響,眼前一陣眩暈,扶著牆,好不容易才站定。
這一晃眼的功夫,再去看,柴房裡已經只剩她自己。
李燕燕想過去田嬸子家躲一晚,可猶豫再三,還是沒有。
一來,她遲早要面對岑驥;二來,她最近依稀有種感覺,事情真要來,躲也不是辦法,躲過一時,總還會繞著彎子重新降臨到頭上,反不如從容應對。
「所謂的命運麼……」
麻衣道人的話沉重壓在心頭,她嘆了口氣,輕輕推開房門。
岑驥安靜坐在胡床上,暗黑的影子,不動如山,頭低得很深,李燕燕看不清他臉上神色。
「……他走了。」李燕燕小聲說。
「是麼?」岑驥抬眼,臉上掛著涼薄的笑,眼中卻毫無笑意。
「你放走的。」
李燕燕不置可否。
岑驥眼中戾意更重:「為什麼多管閒事?」
「我……啊!」
岑驥突然起身,向前幾步,李燕燕驚得一縮!
但岑驥卻只是向前,逼得她寸寸向後,最後被高大的身軀堵在牆角。
「看著我。」他迫使她仰頭。
岑驥指著自己眼睛,語氣前所未有的陰沉:「好好看看這對眼睛,你看到了什麼?白眼狼?逆子?呵,還是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