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人活在世上,總是需要有些牽絆的……她和小葉兒走了,留下的,是一個只剩空殼的岑驥。
他後來變得偏激狠戾,也是沒辦法的事。李燕燕看著岑驥臉上刀裁般的輪廓,眯著眼想。
「所以……你急著去定州,是要做什麼?」她試探著問。
「找一個答案。」
岑驥再睜開眼,神情凜然,已不復落拓。
……
重回山頂的這段路,全靠岑驥攀爬。李燕燕一點兒忙也幫不上,被岑驥牢牢捆在了背後,還狠狠威脅她說:「待會兒別大呼小叫,不然剜了你眼珠子!」
你之前還說不帶瞎眼小娘皮爬山呢……李燕燕很想反駁他這句,不過到底是不敢的,悄悄在岑驥背後翻了個白眼。
沒想到岑驥後腦勺也長了眼睛,他側過頭,又冷冷說了句:「也別做怪樣子。」
李燕燕:!
不過等真正爬起來,李燕燕也沒心情作怪了。
山壁幾乎是懸直的,雪崩之後又多有碎石,時不時就會踩空、打滑。岑驥縱是身手不凡,但背後墜著一個大活人,依然爬的十分辛苦。
李燕燕看了眼腳底,差點被嚇飛了魂兒,只好閉上雙眼,耳中除了風聲,只剩岑驥粗灼的喘息。
一步。
一步。
又一步。
……
待雙腳再次觸到地面,李燕燕才敢睜開眼,驚覺自己全身都浸了汗。
又被他救了一次呀。
爬這一段並不比在雪崩裡求生輕鬆,岑驥又一次幾近力衰,背靠著大樹,直喘粗氣。
李燕燕蹭到他身邊,替他擦去額上汗珠。
「為什麼救我?」她早就想問。
岑驥眉頭微皺,囫圇說了句什麼,好像是——「因為我能」。
哦,這樣啊。李燕燕明白,這是說他還有餘力,如果沒有,大概岑驥也會毫不留情放棄掉她。
……這樣也好。他們本就是對立的,瓜葛多了,將來要如何收場?
李燕燕不知如何回應,故作不解地追問:「嗯?什麼意思?」
這回岑驥也不好好答了,他沒好氣地說:「當然要救,關乎我的刺史之位呢!」
李燕燕樂了,誠懇道:「你以後會當上比刺史大得多的官。」
「你以後會在拍馬屁拍到馬腿上,叫馬蹬上一蹄子,飛出二里地,摔到爛泥坑裡——」
「——臉著地。」……岑驥完全不領情。
誒?誒誒誒?
李燕燕氣得要命。
她難得說一次真話,反而不被相信,被嘲了一通。可見說真話是件遭天譴的事,應當儘量少說。
不過李燕燕是識大體的人,自然不會和救命恩人計較,她又吭吭哧哧道:「那個……咱們倆現在也算有過命的交情了吧?」
岑驥哼哼了一聲,好像在笑:「過命的交情?嗯,我過命,你攀交情,是麼?」
李燕燕只當沒聽見,勸道:「我呢,從小體弱多病,都說久病成醫,我吃過那麼多藥,也算半個郎中了。你現在這個情狀,最需要靜養,不該多言語,更不要太過激動。」
岑驥閉目不語。
李燕燕又撿起先前的話頭,道:「咱們有過命的交情了,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,很小的事。你不用說話,要是答應呢,就眨一下眼睛。」
岑驥一動不動,端坐如佛像。
李燕燕厚顏再問:「你答不答應嘛?」
岑驥煩了,怒目而視道:「老子靜養呢!」
「哎呀!」李燕燕滿臉驚喜,「哎你眨眼了,那就說定了啊!」
岑驥的怒氣還沒來得及集聚,李燕燕搶先說道: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