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驥額上青筋猛跳了兩下。
搶在他爆發之前,李燕燕忙從袖筒裡取出件東西,遞到他眼前:「你看,如果你願意帶我走,公主說可以把她的令牌借我們一用。」
岑驥低下眼。
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女孩凍得發紅的指尖,像羊脂玉上點了紅髓,在小小的、細嫩的掌心裡,是塊鑲金嵌玉的令牌。
李燕燕怕他不識貨,指著令牌道:「喏,這一面刻著封號的,能作為公主印章用……」她將令牌翻了個個兒,「這一面,是貞明皇后手書的『燕燕於飛』四個字。有了公主令牌,至少龍城守衛應該不會為難我們。」
「你看吧,」李燕燕收回令牌,「我著實沒對你說假話,要不然公主殿下幹嘛幫我?」
「而且,岑校尉把我安全送到淮王身邊,他一定會重重獎勵你的,最少封你一個刺史做,私自離營當然也能一筆勾銷。」李燕燕見岑驥沒說話,又丟擲一個誘餌。
又沉默了幾個呼吸,岑驥終於問道:「……你要回長安?」
李燕燕心念一動,忙答:「不是的。因為一些原因,淮王殿下已經前往封地了,岑校尉把我送到揚州……或者任何一個淮南鎮所都可以。」……她並不知道長安城裡究竟發生了什麼,但既然四哥躲過一劫,日後又在江淮一帶稱帝,往四哥的封地走總不會有錯。
「任何一個鎮所,你可……」岑驥揉了揉額角,深深看進李燕燕眼底,神色莫測,「淮王可以有很多孩子,他的王妃很快就要生產,即使我將你送到,對他來說,也不過多了一個身份卑微的妾室和一個可有可無的孩子。我憑什麼相信,你的孩子對他有這麼重要?你要如何保證給我的獎賞?說白了吧,你講得天花亂墜,但除了一個空口承諾,其實什麼都不能給我。」
李燕燕嘆氣:「岑校尉大概還沒成家吧……我不知道怎麼向你證明這一點,但我知道,在男人心裡,孩子和孩子的份量是不一樣的。即便尊貴如天家,也只有和真心相愛之人生的孩子才會被視若珍寶。我和我的孩子之於淮王,便是如此。」
……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這一點。
說這番話時,李燕燕臉上帶出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苦澀。
「……公主隨便一看,就叫你來找我?」岑驥搖搖頭,「這也讓我信你?著實太荒謬。」
「我、我……」李燕燕咬著嘴唇,垂死掙扎,「公主殿下,她本來……怎麼說呢,本來就是個很天真,比較跳脫的人,深宮裡長大的嘛,比較不通人情世故……做事不講規矩,很隨便就做決定,而且,而且你不幫我,我真的沒別的辦法了呀……」
心裡卻沒有表現出來這麼慌,李燕燕頭腦清明無比,岑驥這是在和她討價還價了,是個不錯的跡象。
說明……他動心了。
李燕燕一面支支吾吾,急得涕淚俱下,一面飛快回想了一下二人的對話——直到見她拿出公主令牌,岑驥才改了態度,真正產生了興趣,還偏要顧左右而言他……
好你個岑驥,原來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啊,李燕燕心底冷笑。
李燕燕覺得有必要提點他一下,又拿出令牌晃了晃:「這是公主私牌,岑校尉自己拿了也沒用……在龍城和淮南以外的地方,你拿著多半也不會有人信。」
「……而且不值錢!淮王手裡隨便漏出點什麼都比這個值錢!」李燕燕欲蓋彌彰地補充道。
話裡話外的意思,別想搶了牌子丟下她。
岑驥聽了,翹起嘴角,露出了一個到目前為止最接近於「笑」的表情。
就是不說答不答應。
賣什麼關子……李燕燕可沒有無限的時間和他耗,再晚一會兒,連小春也會覺察出不對勁。
她攥緊拳頭,顫聲問:「……可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