帷帳外面,香月自然是能看清這位喊話的人,是上一次陪同江一凡來的,看著她的身段,著實像個女子。
香月也定是能猜到了來人是誰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本來站著的身子又緩緩地坐下,抱著琵琶的那隻手開始撥弄著琴絃。
蘇雅漾自然是聽不出她所彈奏的曲目,但最起碼還能聽出其中的意味,悲傷流露在滿月樓之內。
蘇雅漾靜靜地看著坐在帷帳裡的美人,若是出生在大戶人家裡,或許早就成了京都城的第一美女。只可惜生錯了人家。
蘇雅漾微微一嘆,琴聲也戛然而止,看著那抹倩影隨著光影流動,蘇雅漾也緊跟隨著過去。
丫鬟在她身後阻攔。擋在了蘇雅漾的面前。
“小生久聞香月姑娘的大名,所以特意前來拜訪。”
蘇雅漾加粗了自己的聲音,面上帶著笑意,看著她的背影,一瞬間也是覺得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。
“拜訪?既然是來拜訪,那為何給我家小姐出難題?你怕是不懂我們滿月樓的規矩吧,我們家小姐,每晚只彈奏一首曲子。”
小丫鬟上下打量著蘇雅漾。滿是不屑,忽地想起那日在雅間的人,江一凡身邊站著的那人,好像正是眼前之人。
“你是,那日陪同江公子來的人?”
小丫鬟有些不自信地說出口,香月慢慢地轉過身來,看著蘇雅漾。
“姑娘好眼力,只是小生這次來,不過是替自家主子送信來的。”
蘇雅漾說罷,從袖口裡掏出一張紙,已經有些揉皺,香月開啟,只是輕輕地瞥了一眼,便揉成一團,扔在了地上。
“既然都來了,那蘇姑娘也不必裝了,他的事情我心中自有分寸,回去麻煩轉告他一聲,那年師傅讓我留下,為的就是他的病情,而如今今非昔比,我也應早早地離去,而至於他今後皇室的紛爭,都與我回真教無關。”
蘇雅漾能聽出大概的幾層含義。雖然心中一直把香月當做是江一凡的老相好,但是聽她的語氣,好像是並不願意離開這京都。
江一凡沒有告訴過他心中所想,蘇雅漾也就不知道這香月的真正來歷,同是回真教的弟子,卻未曾聽江一凡談起過多少。
“這個月的十五號晚上,若是他有心,在城東,我會等他半個時辰,若是不來,那今後再無交集。”
香月心中還殘留著一絲絲的貪念,望了望蘇雅漾臉上的神情。忽然莞爾一笑,抱著琵琶慢慢地上樓。
蘇雅漾愣愣地站在原地,本以為香月的這次出場可以掀起多大的風浪,原來都不過是匆匆過客。
沒有埋怨,沒有悲痛,有時候一廂情願何嘗不是一種痛苦,誰又能知道誰真的是一廂情願。
蘇雅漾心中也能猜出個大概,他一直都在等,可是那個人一直沒有出現,害怕見到他,害怕他回絕,她心中或許已經明瞭。即便是身份背景,她也終歸是配不上他。
蘇雅漾坐著馬車,一路恍恍惚惚。通往皇宮的必經之路上,有一條特別黑的小道,這裡沒有居住的人家,唯一能看見光亮的,也就只有馬車上的燈籠。
宣和殿的燈還亮著,窗戶上依稀能看到一個黑影。南沐輕輕地推開門,在江一凡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,卻見他神色慌張,兩人也是急忙趕出門外。
馬車來來回回地顫抖著,泥巴做成的路,總有石頭鑲嵌在裡面,磕磕絆絆。
蘇雅漾還未反應過來,只聽見馬的一聲嘶吼,蘇雅漾的身子也往前猛傾。
撩開簾子,見幾個黑衣人擋在了路前,馬車伕顫顫巍巍地往後縮,本想著逃走。卻被一個帶頭的人一刀殺死,鮮血濺了一地。
蘇雅漾默不作聲,座位下面藏著一把匕首,她緊緊地攥在手心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