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樓的正中是個寬敞大廳, 一張八仙桌上置著香爐。未盡的香菸繚繞升騰,模糊了桌後的祖宗牌位。
康以檸目不斜視地上了二樓, 超大的電視音響蓋不住老人的咳嗽,陰冷溼氣從四面八方而來。
客廳裡。
爺爺康至謙坐在紅木椅上,半闔著眼睛正在抽菸。
奶奶孫立梅雙手搭在柺杖上,一雙利目正盯著他們這個方向。
至於看電視看到睡著的大伯康濤,正端著小圓杯不慌不忙地吹了口茶。吸入的聲響如同破風箱,氣氛冷如冰窖。
康澤將手上的東西擱在門邊,沒什麼情緒地叫了聲爸媽。
康濤像是才看見他般放下杯子,不冷不熱地道了句, “回來了。”
陰陽怪氣得像在嘲諷。
康以檸收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指緊了緊,沒吭聲。
劉素青走到桌前,手腳麻利地又翻了個杯子出來。
笑吟吟地招呼著, “愣著幹什麼啊, 不認識人了啊?快過來坐著喝茶。”
康澤抬腳往那邊走。
但也不知道劉素青這話, 怎麼就刺激到了孫立梅。
皺巴巴的那張嘴立時就哼了聲, “人家現在有錢了,誰還認識你們這些鄉下人。”
“”康澤眉心皺起, 語氣也不好起來, “媽,你說什麼?”
“我說什麼了?”孫立梅冷笑一聲, “我這兒子生的真是好,一整年都不回來一次,還要三催四請地去請。”
“”
“昨天做了那麼大一桌子菜, 全家就等你一個人等到天黑,你一句都沒問,進來就擺臉色, 我們這家是欠你的了?”
康澤:“我不是說了今天回來嗎?你們等什麼?”
孫立梅:“那誰知道你那麼沒心肝啊?說不回來就真不回來!”
“……”
見氣氛僵持,劉素青趕緊出來打圓場,“哎呀阿澤那邊也是有事情,又不是故意不回來的,媽你也彆氣了,小心血壓。”
孫立梅瞪著眼,“他擔心我什麼血壓,他巴不得我早點死了沒人煩他。”
這話就有些賭氣。
劉素青趕緊低聲說了幾句將人安撫下去,又收拾了位置讓康澤和康以檸坐下,這才問,“阿寧那邊怎麼樣了?今天沒回來啊?”
康澤臉色鐵青,強忍著怒氣,“不是很好,走不開。”
“你說說這事兒真是的,怎麼就攤上這事兒了?”
劉素青給他倒了杯茶,繼續說,“大人孩子都跟著遭罪,你和檸檸都瘦了一大圈兒了,很久沒睡好了吧?這臉都是黑的。”
康澤沒什麼情緒,“還好。”
放下茶壺,劉素青笑著看向康澤,“既然回來了就在家裡多住幾天,過年家裡才殺了頭豬和幾隻鴨子,就等著你們來!剛好這兩天我給你燉點湯喝,好好補補。”
“不用了,我那邊還有事。”
“這大過年的能有什麼事,再說這房間我都給你們收拾好了,這多少年都沒在家住過了,就住一兩天休息休息,賀寧總不會不同意吧?”
康澤疲憊地捏了捏眉心,還待說點什麼,康至謙就咳嗽了起來。
嘶啞如砂紙般的嗓音卷著厚厚的方言,如罵人般吼道,“你叫他留下來幹什麼?他要走就讓他走就行了,我死了反正也不需要他給我送上山,我沒生這個人就行了!!”
康澤:“……”
雖然預測到了今天估計很難熬,但康以檸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難熬。
她從小是由賀寧帶大的,賀寧是松城人,並不會榕城的方言。
康澤為了照顧她和康以檸,說的一直也是普通話。是以這麼多年,康以檸除了些髒話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