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招那天下了大雪,南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嚴寒,各攤位上的社團負責人都穿著厚實的衣裳抖抖索索,招新的熱情也滅了大半,效果也自然不理想。
中午社聯部找負責人開了會之後,各個社團都決心重整旗鼓,使出了各大花招,有表演才藝的,有奇裝異服宣傳的,較上午成效顯著不少。
忙了一整天,到了晚上,才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閒。
整理完一天的工作,溫依依一個人走在雪夜裡,藉著路燈的光能看到飄飄揚揚的大雪。
雪天似乎格外適合戀愛,女生宿舍門口的情侶比往日還要更多。
她不急著回宿舍,想再看看幾年沒見的大雪,找了一個偏僻角落的長椅,用手撣了撣上面的雪,攏緊了外套,把臉埋在柔軟的圍巾裡,只露出一對眼睛,低著頭看著自己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,觀察自己的鞋印形狀。
這一刻她只是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著,腦袋放空,什麼都不去想,只用聽雪花落下撲簌的輕聲。
頭頂路燈的光被擋住,察覺到頭頂有一片陰影投下,溫依依抬頭,看到一個“大熊”站在自己的跟前,原本柔軟的毛都沾著雪花,都溼溼地粘在一起。
她把身邊座位上的雪花拍掉,邀請:“你也要坐這嗎?”
“熊”點了點頭,無聲地坐下了。
在它坐下的時候,溫依依才看到它背後[公益社]的圖案:“你是公益社的啊,辛苦了,你是穿這件衣服一整天了嗎?”
“熊”又點了點頭。
“那你怎麼還穿著啊。”溫依依繼續說,“幸好不是夏天,不然可就太熱了,你今天穿這個冷嗎?”
“熊”搖頭。
溫依依安心地笑了:“那就好。你為什麼要坐在這裡啊?”
“熊”不吭聲。
溫依依看向不遠處的一對對情侶們,猜測:“你是不是也是不想和他們一起。”
“熊”用力地點頭。
溫依依笑,雙手撐在椅子上,晃著腿:“我也覺得,坐在這裡也很好啊,能安安靜靜地,看雪一片片落下,有種萬籟俱寂,一切都塵埃落定的心安感,好像這場雪就是隻屬於我自己的。”
“熊”靜靜地坐著,在兩人都抬頭看雪花落下的時候,它輕輕地摸了摸溫依依的頭。
剋制禮貌的動作,力度輕到快要不存在。
仿若是感受到了這無聲的安慰,溫依依突然說:“我可以抱抱你嗎?”
然後不由分說地,摟住了它的胳膊,不介意它淋溼的毛,靠在它的臂膀上。
“熊”的動作僵了一下,又坐正了些。
一切都很安靜,溫依依緩緩地說:“其實我前幾天發生了一件挺不好的事情的,我當時感覺世界就要崩塌了,緩了好幾天的神還是覺得不可置信,我到現在好像也沒能接受這件事,只能讓自己忙起來,忙起來就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了。”
她笑了下,“但魯迅先生說得對,時間就像海綿裡的水,只要你願意擠,總還是有的,只要一停下來我就會想到這件事。”
她的聲音又輕又慢,像在說什麼事不關己的故事,卻如一把飛雪細細地碾碎了,敲在了對面那人的心間。
輕柔地落下,卻是冰涼。
雪花順著風漸漸飄遠,留下一人一熊相依著,熬過這一寒冷的雪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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寵物店打來電話,快要下班了,提醒他儘快把杉杉接回去,他正準備離開時,聽到了有人在敲車窗的聲音。
車窗起霧,他看不清是誰,按下了車窗。
溫依依氣喘吁吁地拎著兩袋餅乾,笑:“這是我今天做的,出門匆忙忘記帶給你了,幸好你還沒走,不然我就白跑一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