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如此,陳知予也不好繼續逼迫他,情深意切地說了句:“南橋酒吧隨時歡迎你。”說著,她掛了前進檔,緩緩踩下了油門。
時間已將近凌晨一點,夜色靜謐,整條長街上除了一輛五菱榮光面包車外,空無一人。
細長的白色路燈朝著地面投射著橘黃色的光芒,栽種在路兩側的梧桐樹鬱鬱蔥蔥,微微泛黃的樹葉伴隨著秋風搖曳。
風從窗戶灌進車裡,有點冷,但是陳知予沒關窗戶。前方路口紅燈,她踩下了剎車,下意識地將左手手肘搭在了窗框上,單手握著方向盤。
紅燈變綠,掛檔啟動,她依舊沒把胳膊收回來,僅用右手控制方向盤。
車身才剛開過路口,她就聽到了一聲不容置疑的命令:“把手收回來。”
季疏白的聲色低醇,嚴肅有力。
陳知予像是瞬間回到了十年前考科二的時候,內心深處被教練支配的恐懼死灰復燃,趕緊把左手收了回來,雙手握住了方向盤,老老實實開車,試圖爭取季教練的寬大處理。
但是季疏白並未就這麼放過她,直勾勾地盯著她:“經常這麼開車麼?”
是的。
經常這麼開。
老司機的自信。
陳知予心裡也清楚,這是個不好的習慣,可就是改不掉,因為總是無意識地犯錯誤,還總是一個人開車,身邊也沒人提醒他。
但她肯定不能說實話,因為她感覺到了季教練的怒火,並且有點發怵,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會怵一個比自己小四歲的弟弟,但她就是怵,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,語氣卻十分鎮定:“不經常,剛才第一次。”
季疏白語調輕緩:“是麼?”
陳知予:“是的。”
季疏白:“希望你不要再有第二次。”
陳知予呵呵一笑:“怎麼會呢?我開車小心得很。”
季疏白不再言語,收回了自己的目光。
好幾分鐘後,陳知予才舒了口氣,緊繃的身體稍有緩和,重新靠在了椅背上,抬起了眼眸,透過後視鏡偷摸地打量著季教練的神色。
季疏白:“好好開車。”
陳知予趕緊收回了目光,專心致志地開車,認真專注又謹慎的樣子像極了考科三時的學員,生怕被身邊的教練罵。
與此同時,她的內心又不平衡到了極點:老孃都二十八了,還要被你這個臭小子管教?
臭和尚果然都愛管閒事!
但是不服歸不服,接下來的這一路上她都沒敢再把胳膊肘搭在窗框上。
臨河路位於東輔市的舊城區,周邊全是老舊小區。
陳知予按照季疏白的指引,將車停到了友愛小區的門口,在季疏白解開安全帶的那一刻,她不禁舒了口氣,可算把這個臭弟弟送到家了。
然而季疏白在下車之前,又將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身上,不苟言笑,語氣嚴肅:“回去的路上好好開車,不許再把手搭在窗框上。”
“……”
臭小孩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?
但陳知予敢怒不敢言,一本正經地保證:“放心吧,絕對不會,剛才也是巧合。”說完她又溫柔地催促了一句,“時間不早了,你快回去吧,不然室友又該投訴你了。”
季疏白依舊站著沒走:“多謝你送我回來。”
陳知予:“不客氣。”
快走吧!
季疏白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這才轉身離開。
陳知予長長地舒了口氣,二話不說立即掛檔,掉頭就走。
她離開後沒多久,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地開到了小區門口。
回去的路上挺順利,前三個路口都是綠燈,到了第四個路口成了紅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