禮:“大將軍,曲將軍。”
百里霂依然沒有回應,曲舜對他們打了個手勢,命他們隨行跟著,一行人直向衍納城後城門走去。
黑暗中忽然有了一線朦朧的光,卻不是火光,瑩白得有些慘淡,那光線裡分明是一個白色的身影。看清那人之後,曲舜“啊”的一聲叫了出來,幾年前在靈州的時候,他曾見過這人一面,訖訶羅耶的蘇哈。
而如今,在這茫茫的空城之中,這位蘇哈獨自站在那裡,純金的髮色在光線中十分耀眼,依舊是一身白狐裘,左手晃著腰間的銀鈴,唇角微微帶笑。
百里霂終於站住了:“你來幹什麼?”他聲音清晰,顯然並沒有入魘。
“按照你們中原人的禮數,將軍也該稱我一聲故人,怎麼開口就這麼不客氣,”蘇哈輕輕笑了一聲,極媚的眼角斜覷著百里霂。
百里霂也看著他,稍稍溫和了些:“蘇哈究竟所為何事?”
“多年不見,將軍不想跟伊爾寒暄幾句麼?”
“蘇哈深夜到訪,就是為了同在下寒暄?”百里霂挑起眉,唇角有些冷冷的笑意。
“好吧,”蘇哈抬起那雙墨藍的瞳仁,臉上的笑意褪了個乾淨,“奉了我王旨意,告知將軍一聲,訖訶羅耶已派兵增援伽摩,望炎國好自為之。”
對於他的話百里霂已大致預料到,他沉思了片刻,微微眯起眼睛:“蘇哈大人,當年我國與北涼交戰,貴國坐收漁翁之利,不是做了筆好買賣麼。如今伽摩若是被我軍攻下,你們邊境的土地自然還是盡歸你所有,何樂不為?”
“大將軍說得是,訖訶羅耶不過偏隅小國,本不該和大炎作對,但是中原人常說的唇亡齒寒,我國中也略有所聞。”他說到這,搖頭一笑,“炎國皇帝有吞併四海的雄心,伽摩過後,不就是訖訶羅耶了麼。”
百里霂無法否認,一時沉默了起來。
“大將軍若是再不止步,等到了極西城前,你我便是敵手了。”蘇哈說道,他話音婉轉,根本聽不出威脅的意思,甚至有些撩人,說完又低低地笑了起來。
“和蘇哈做對手,是幸或不幸,在下也不知道。”百里霂低聲說道,算是回應。
蘇哈卻忽然止了笑聲,口氣中頗有些惋惜:“百里霂,我會讓你死的。”
他本就有些詭譎的氣質,讓人莫名惶然,渾身不舒服,再加上這句話,炎軍中立刻有個士卒難以忍受似的衝了上去,舉著刀向他劈下,口中喝道:“今日就教你死!”
那刀刃眼看就要向蘇哈的頭頂劈落,卻是斬著風直劈到地上,士卒被慣性帶得一個趔趄,那人影連同光亮瞬間消失了,彷彿從沒出現過在這片黑暗中。
百里霂在呆若木雞計程車卒背後拍了拍:“那是他的幻影,這個西域人很懂些鬼神之術,他本人大約此刻在極西城吧。”
深夜急召來的將士們大都是從夢中被驚醒的,草草披了外衣坐在議事大廳內,蘇漓旁若無人地連打了幾個呵欠,滿臉睏倦地聽著曲舜說方才發生的一切。
曲舜話音還未落,百里陵便忍不住插嘴道:“你……你說那人突然就沒了?這是什麼妖法,”他的黑眼睛直髮亮,“真想親眼看看。”
“應該是些障眼法吧。”曲舜輕輕搖了搖頭,轉身看向蘇漓,似乎想聽聽他的看法。
蘇漓的臉上卻露出狡黠的笑意,故意道:“他說要讓將軍死?嘖嘖,我原以為這位蘇哈還是會顧念舊情的。”
“什麼舊情?”百里陵不明所以地問道。
蘇漓擰了擰少年鼓鼓的臉頰,嘿嘿笑了一聲,壓低聲音道:“想知道你叔叔的風流史?一會來找我喝茶。”
百里陵一怔,轉頭去看上座,正觸上百里霂冷冰冰的目光,只好縮了縮脖子退了回去。
百里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