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勢不可免,只是不知,皇上所屬意的領兵人選,是臣麼?”
皇帝沉默了片刻:“我朝中為將者雖多,卻無人能同將軍相提並論。其實這兩年,邊境有過數次摩擦,但西處戍軍在伽摩人手中卻是難有勝績。朕連換了八名戍邊守將,始終無用,唯有請將軍率軍前往,執此一戰。”
“西域路途遙遠,糧草難以供應,再加上氣候乾燥,水源缺乏,所以難以取勝。”百里霂淡淡道,“而且,就算是我領著麾下精兵與他們相戰,也未必討得到好處。畢竟我軍這些年所經歷的大都是平原馬戰,而西域地勢大不相同,城池堅固,而戰術之類更是難以捉摸。”
皇帝聽到這,一整袍帶走到他面前:“將軍不必過謙,馬戰雖是將軍所長,步戰也必不會輸於蠻夷。”他察覺到自己口氣過於迫切,便緩了緩接著道,“況且,當年父親離宮之時,曾告訴我說……”
他說到這裡稱謂都變了,一字一句道:“他說,滿朝文武,可信者唯有百里將軍一人而已。”
百里霂聽完,眼中神色複雜,過了良久才低聲道:“皇上若真是信我,就不會特意說出這番話來。”
皇帝臉色微變,後退一步,目光鋒利地掃視了他一眼,卻只是一瞬就恢復了笑意:“將軍願意受這個帥印麼?”
百里霂望著這個年輕皇帝陌生的眉宇,低頭下拜:“臣領命。”
“此去路遠,舊時靈州計程車卒大約會不服水土,將軍只領嫡系的一萬士卒便罷,等後日上朝,朕自會當著滿朝文武,將調動西北大軍的兵符交給你。”皇帝一手扶起他,低聲囑咐道。
“皇上,這一戰或許曠日持久,軍需巨大,這樣耗費國庫,真的值得麼?”百里霂抬頭問他。
皇帝稍稍一愣,沉思片刻:“朕自即位以來,每每殫精竭慮,勵精圖治,所為的不過是為後世開疆擴土,”他說到這,一把抓住百里霂的手,目光灼灼,唇角微有笑意:“因為朕知道,後世再難有愛卿這樣的名將,和朕這樣的君王。”
秋日的午後還有些隱約的炙熱,過了泰安宮門就是外宮城,在駐守著層層侍衛的廣闊宮門後,有一道並不十分重要的門廊,平日都是由少年禁軍們守衛。這些少年多是貴胄子弟,平日裡囂張慣了,常放下事務聚在一處大聲閒聊,毫不避諱。
被眾人拱在中間唾沫橫飛的少年正是百里陵,算起來他的家世在這些人中毫不顯赫,但其他人大都在他拳頭下吃過虧,所以對他的話無不唯唯諾諾。
“聽御醫說,方柯的腿是斷了,就算接得上,以後也不能從軍跑馬了。”一個小個子低聲道。
百里陵憤憤地罵了一句,向眾人道:“那黃鬍子明明是故意縱馬傷人,若不給他些教訓,還讓鬍子們忘了這是誰的地界!”
“老大,你說怎麼辦?”
“他弄斷了方柯一條腿,我們就打斷他兩條腿,”百里陵惡狠狠地說,“今晚你們幾個跟我到驛館旁邊守著,等他路過時就拖到暗巷裡狠狠地打!”
他話音剛落,只聽身後一聲冷笑:“打斷他的腿,使臣必然要向皇上告狀,對使節無禮的罪名恐怕少不了責罰,不如干脆打死了他,省得留下口舌。”
百里陵一怔,心道這話不錯,但這幫廢物怎會想出這麼狠絕的主意,抬頭一看,只見面前幾個少年都綠了臉直直地看著他身後,他也轉頭看去,登時嚇得往後一退:“大……大將軍。”
百里霂微微一笑:“怎麼,不繼續商討如何對付伽摩國使臣了?”
“我,我跟他們說笑呢。”少年抓著一頭的亂髮,十分窘迫地說。
百里霂沒說什麼,轉身便向宮外走去,忽而在幾十步外回身招了招手:“你過來。”
百里陵忙緊了緊皮甲跑了過去:“大將軍有何吩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