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中最不成器的,派他們去,還不如趕一群羊上戰場。”
“可不是,難道這個將軍是準備借伽摩人的手滅了三營,省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生氣?”
“誰知道,要是三營能攻下這城,我把頭割給你看。”
嘈雜聲逐漸遠去之後,曲舜終於忍不住上前道:“將軍,我們與伽摩軍隊未曾有過交鋒,根本不知敵方虛實,不知將軍這樣輕易地只派五千人攻城是何用意?”他皺眉道,“這些西北軍是我和尹將軍訓練的,我真想不出區區一個營能有什麼手段攻下衍納城。”
蘇漓起先一直不說話,聽到這裡突然笑出了聲:“除非百里大將軍是神仙,才能把那些不成器的東西一夜之間變成天兵天將攻下這城去,他們此次出征,我估摸著至少得折損一半人,大敗而歸。”
他的預言倒是精準,晌午之後,三營校尉便領著殘兵撤了回來,狼狽不堪,傷兵近千餘,一一被抬回了帳內。
這樣不堪的初次交鋒自然激怒了靈州戰功顯赫的舊部,烽火營武校尉立刻便來到了大帳請命:“將軍,請下令讓我手下的弟兄們出戰攻城,西北軍那幫孬貨不中用,我們絕不會讓將軍失望。”
百里霂抬了抬手:“還沒到用你的時候,回營裡待命去。”他轉向傳令官,“讓一營明日出戰攻城。”
“將軍還要用他們?”武校尉難以置信地喊了起來,憤憤地說,“再輸一次,我們大炎的臉都要被丟光了。”
第二次交鋒,還是毫無懸念地輸了,傷亡雖然沒有第一天的多,但也敗得十分難看,伽摩軍士在城牆上的歡呼之聲幾里之外都能聽見。
而這一天,百里霂下達的軍令更加匪夷所思:全軍後撤五十里紮營。
風季之前,沙漠裡的夜晚往往寂靜得出奇,這是三月的朔日,衍納城外一片漆黑。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忽然傳來了馬蹄快速踏過沙地的聲音,一隊輕騎在夜色的掩映裡直向東邊炎軍大營而去。
此時的炎軍大營也像士卒們一般沉睡了過去,只有數處火把的亮光點綴在營帳四周,風中隱約可聞巡夜兵士模糊的說話聲和間或的呵欠聲。
輕騎的首領悄無聲息地舉起手,示意手下停住步伐,然後猛地揮動了手臂。時間彷彿剎那間凝固了,但僅僅一頓之後,成百上千支燃著的火箭一齊向那片營帳射了過去。箭端綁著的是油棉,而帳篷的質地更是沾火就著,瞬間,大片的營帳幾乎成了一片火海。無數倉皇的叫喊聲從各個角落裡傳了出來,馬嘶聲更是不絕於耳。
輕騎兵的首領縱聲長笑,隨即吐出一串的伽摩話,隨著他的軍令,隨行的騎兵紛紛撥馬上前,拔出佩刀尋找從火中出逃的炎兵士卒。奇怪的是,呼喊聲雖然從四面八方傳來,大火裡卻沒有一點人影。就在這時,身後忽然傳來手下的驚呼,首領心裡一驚,猛地撥轉馬頭,只見明亮的火光中,一面火紅的軍旗極為耀眼,而不知何時,數以萬計的炎軍步卒已將他們團團圍住了。
領頭的武校尉率先出列,向著呆若木雞的敵軍首領譏諷道:“你這鬍子竟敢在我們大將軍面前用火攻,可知當年火燒北涼那欽大汗王十萬鐵騎的是誰麼。”
“武戎,這是衍納城的拉札將軍,不要無禮。”百里霂駕著馬緩緩走了出來,向著那個絡腮鬍子的強壯首領笑了笑,“久聞將軍勇猛無畏,果然是無法安守於城牆下的猛虎。”
他一面說,蘇漓一面翻於那拉札聽,拉札立刻暴怒起來,指著百里霂嘰裡咕嚕說了一堆話。蘇漓撇了撇嘴,低聲向百里霂道:“他說你假裝成懦夫,太狡猾了,是個……混蛋。”
百里霂大笑出聲:“你問問他,難道伽摩人不知道什麼叫兵不厭詐嗎?”
蘇漓斜覷了拉札一眼:“我看不用問了,或許伽摩有人聽過,但他一定沒聽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