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內無法結束戰役。”他皺了皺眉,“伽摩和訖訶羅耶又是鄰國,唇齒相依,一旦開戰,訖訶羅耶自是不會坐視不管,我們若要同時應付兩國大軍,可就麻煩得多了。”
“這倒是個問題,我還記得訖訶羅耶的那個蘇哈,”百里霂眯起眼睛回想了一會,低聲嘆道,“是個棘手的敵人啊。”
蘇漓沉默良久,突然道:“有句話,現在說未免有些遲了,但是……”他咬了咬牙,“你真不該接這枚帥印。”
“此戰若是想勝,實在是困難重重,難於登天。但若是敗了,你聲名前途盡毀,往昔的一切榮光,都要被抹去了。” 他說到這,清秀的面容顯得有些陰鬱,怔怔地望著百里霂。
然而百里霂聽完他的話,面上倒沒有什麼起伏,又啜了一口茶,低聲開口道:“我知道,但我面前的路從來就不能回頭。”
兩人沉默著對坐了半日,蘇漓又道:“說起來,此戰的目的並不算光明正大,皇上也該找個像樣的說辭再發兵吧?”
“這個你不用擔心,”百里霂擺了擺手,“回營告訴尹翟,十日內整頓好烽火營和一營三營,還有收編的那支北涼烏木合的軍隊。”
他又從桌上拿起一卷布帛:“這份名單所列的是我選中隨我出征的將士,其餘人選,讓尹翟自己斟酌。”
蘇漓接過布帛,隨意翻了翻,哼笑了一聲:“原來沒我麼,正好我也準備調職回蘄州去了。”
“調職?想得倒美。”百里霂在他額頭上一拍,“蘇軍師,還不快去傳令,耽誤了軍務,可是要受軍法處置的。”
蘇漓被他拍得退後了一步,悻悻地揉了揉額頭正要走,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回身來:“對了,你知道麼,曲將軍回來了。”
算來回都城已有四個多月,百里霂雖然一直在家中閒散,卻因有尹翟等人三不五時登門請教軍務,所以清楚地知道幾月前曲舜曾來建墨受封領賞,但沒過多久又回了薊州。他把隱約的焦躁吞進腹中,並不去過問,直到這日曲舜親自來了他府中。
雖然近半年不見,但年輕人並沒什麼變化,只是面色略紅潤了些,他有些拘束地站在書房外,行了軍禮,又低低地叫了一聲“將軍”,然後才走了進來。
百里霂漆黑的眼睛裡看不出有什麼波動,只是輕輕抬了抬手:“坐吧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沉寂了一會,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,彼此都愣了愣,百里霂輕咳了一聲,扭開視線:“你這次回來得正好,眼下戰事將起,雖然軍營重整,你還是左騎都統領雲麾將軍。”
曲舜愣了愣:“又有戰事了?”
百里霂把即將對伽摩開戰一事簡略說了一遍,曲舜也沒有多說什麼,只是點頭:“末將知道了。”
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順從,大約是成了家的緣故,眉宇間添了些沉穩,百里霂冷眼看著,又談了幾句軍務後,突然道:“聽說你成婚了?”
他話語平淡,聽不出喜怒,曲舜卻是驀地一驚,似乎有些措手不及,怔忪了片刻才點了點頭:“嗯。”他吸了一口氣,低聲道,“臘月初八結的親,我娘說那天是黃道吉日……”他越說著聲音越低了下去,最後有些突兀地住了口,抬頭去看百里霂的臉色。
百里霂卻是望著前方,神色飄忽地介面道:“臘月初八,確實是個好日子,”他忽然垂下眼睛笑了笑,略有些苦澀地說,“怎麼突然想起去成親?”
曲舜沉默了片刻,開口得十分艱難:“原先……家中就催了幾次,先前還可以用戰事緊迫推拒,可是今年,好容易沒了軍務,爹孃又催得急切,我……”他咬了咬下唇,“娘近些年身體不好,我不想惹她生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