緊緊地抿著,話語更是從未見過的強硬,忙擠出人群,卻不敢貿然插入兩人微妙的對峙裡。
一陣沉默後,曲舜已將下唇咬得發白,重新低喝道:“請將軍把人交給末將!”
“來不及了,曲舜,”百里霂低聲嘆了口氣,“他現在早已出城了。”
“你!你真的放了他?”
百里霂面色略有些疲憊:“他本是眼盲之人,今日大刑過後恐怕會手足俱廢,我不想看見他落得如此田地。你也知道,他雖是我的琴師,但與我也是有知己之情。”
曲舜咬牙看著他,像是怒極了,聲音微微發抖:“你真的是將軍麼?”他沉默了片刻,驟然喝出聲,“宋副尉同將軍算是什麼交情!死在戰場上那上萬的弟兄與將軍又是什麼交情!”
“小曲,”白凡終於在眾人的錯愕中走了上去,低聲道,“你冷靜些,將軍做事必然有將軍的道理,這麼些人看著,不要放肆。”
“將軍的道理,末將不懂,而且越來越不懂了。”曲舜再次開口得有些艱澀,“將軍同紫淮先生的關係,我不明白,同嶽小公爺的關係,我也不明白。我只知道……”
他直視著百里霂黧黑的瞳孔,咬牙低聲道:“從今往後,末將只是戍守靈州城的雲麾將軍,隸屬驃騎大將軍的麾下,除此之外,再無其他。”他退後一步,再行軍禮,“細作之事,末將會向營中兄弟們解釋清楚,末將告退,將軍保重。”
百里霂依舊神色淡淡地看他縱馬揚鞭而去,直到那抹紅色消失在長街的盡頭,才驚覺袖口一片沾溼,小臂上的傷口因為肌肉的繃緊而崩裂開來,血跡滲透了衣料緩緩沿著手腕向下流淌。
“曲舜他是真的長大了。”他這句話像是對白凡說,又像是對自己說。
“百里霂……”嶽寧低低地喚了他一聲,卻又沒說什麼,無精打采地耷拉下腦袋去。
“糧餉都運來了?”
“嗯,正在東城門那邊清點,還有,”嶽寧偏頭看了看他,“皇上有幾句話讓我帶給你。”
百里霂有些費力地向府內走去:“進屋再說。”
“沒想到,才離開兩個多月,靈州就發生這麼些事情。”嶽寧低聲嘆著,小心地捲起百里霂的袖口給他包紮傷口,他手生得很,幾乎將布條勒進百里霂的皮肉裡去,裹了幾次只得拆開重包。
百里霂像是失去了痛覺,半閉著眼睛由他折騰:“皇上有什麼口諭?”
“也不是什麼口諭,小皇帝說讓你不必擔心後軍儲備,他向瀘晏王借了五萬精兵,很快就會送到靈州。”
“五萬?”百里霂突然睜開雙目,有些吃驚,“瀘晏王怎麼肯借?”
“不要小瞧小皇帝的手段,”嶽寧搖了搖頭,將布條重新打好結,“原先幾個倚老賣老的舊臣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,用人也準,新換了衢州的州牧,竟把那個爛攤子收拾得有條有理,春季上繳的稅銀比往年多了一倍有餘。”
“他身邊的梁知秋是個會辦事的,韓太傅更是個聰明絕頂的人物,我看當今陛下不出三年政績便能高出他父親。”
百里霂聽他絮絮叨叨地說著,忍不住笑了一聲:“怎的嶽小公爺如今說起政事也是有條有理了?”
嶽寧皺了皺鼻子:“我平日裡也是要掛個閒職上朝議政的,若是什麼都不懂,怎能次次都把這個監運糧餉的差事搶到手。”
百里霂作勢去捏他的臉頰,卻連抬起手臂都有些吃力,只好勉強地笑了笑。
“你又受傷了?”嶽寧打量了他一番,“我聽說你這次傷得很重……”
百里霂看穿了他的心思,索性攤開手臂:“你要看就看吧。”
嶽寧頓了頓,真的伸手去解他的衣帶,刀痕密佈的胸膛剛露出來的時候,他像是連呼吸都停住了。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