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踏進這座城池,他學做中原人的樣子向這名軍官拱了拱手:“我是阿穆爾。”
對方也回了禮:“在下曲舜。”
“我這次來帶了我們大汗的手信,”他伸手在懷裡似乎要拿出什麼來,卻又停住,“我要親手交給你們將軍。”
曲舜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示意他不必過於緊張:“我們已派人去請將軍,請使臣先隨我去議事廳。”
阿穆爾似乎被他友善的神色所感染,放鬆了戒備,跟著他登上一輛馬車。馬車兩側都有麻布垂簾,想必是不願讓他趁機觀察城防佈局。
兩人雖然之前未曾碰面,但是這些年兩國交戰不斷,都明白彼此手上必定沾染過族人同袍的鮮血,一時也無法真正熱絡的交談。
不多久,駕車的兵卒一聲吆喝,馬車徐徐停了下來。
“曲副將,到了。”
曲舜聽說,掀起車簾向阿穆爾道:“請。”
阿穆爾不懂中原的禮儀,也沒有謙讓,便走下車來,外面聚集了數十個聽了風聲趕來計程車卒,全都牢牢地盯著阿穆爾,看見他穿著是北涼貴族的裝束,神色間多的是嫌惡與驚疑。曲舜跟著下了車,還來不及說話,就看見人群中竄進來一名個頭矮小的新兵,拎著一串點著的鞭炮就甩到了阿穆爾腳下。這突如其來的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驚得阿穆爾向後一跳,看著他驚惶的神色,四周計程車卒都爆發出了笑聲。
曲舜上前一腳將那串炮仗踢開,很有些惱怒地拉過領頭的副尉,指著那小兵低聲道:“他冒犯使節,二十軍棍,你管教不嚴,三十軍棍!”
他一向很少發火,這次沉下臉來,倒讓眾人始料未及,那副尉窘迫地應了一聲,拉著那新兵領罰去了,其他人也只得七七八八地散開。
曲舜回頭對阿穆爾輕咳一聲:“呃,今天是我們的新年,所以他們才會點放爆竹……”他不擅於說假話,臉已微微地有些紅了。
阿穆爾等他們散後也沒有多餘的驚怒之色,只是平淡地點了點頭:“我懂的。”
“幸好今年的冬天沒有前年那麼冷,我們的牛羊還夠吃。”阿穆爾端著新煮開的熱茶,滿足地喝了一口,“我其實很羨慕你們這些中原人,聽說再往南,你們皇帝住的地方,遍地都是黃金。一到秋天,收的麥子可以堆得像山那麼高。”
他滿臉的嚮往:“多好啊。”
曲舜很有些哭笑不得:“這是傳言誇大了,其實……”他又給阿穆爾的茶碗裡添了茶水,“其實只是比這邊暖和溼潤些罷了。”
他看阿穆爾滿臉的不信,便又笑了笑:“等到有那麼一天,邊關無戰事,我可以領你去我們那邊走走,也是有些好玩的地方。”
阿穆爾也笑了:“那太好了。”他放下茶碗,神色間很是鄭重:“我也是為了有那樣一天,才接了大汗的密令來這裡。”
這時,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,曲舜立刻站了起來,對著走進門來的男人行了軍禮:“將軍。”
阿穆爾也忙不迭地放下茶碗,將右手按在胸前,行了北涼的禮節:“百里將軍,我是北涼王帳下的阿穆爾,奉了乞顏大汗……”
百里霂擺擺手:“好了阿穆爾,我都知道了,”他指了指座椅,“請坐。”
這人與曲舜顯然不同,只是被他盯著,便覺得被牢牢壓制住,阿穆爾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挪,又看了百里霂一眼。他見過這個人,清楚地知道,巴特爾的眼睛就是被這人一箭射瞎的。每當他一身黑色的甲冑出現在烈火般的軍旗下時,那幫中原人的軍隊就格外勇猛,不怕死地向他們呼嘯而來。
“不知乞顏大汗派特使前來,是為了何事?”百里霂眉宇間還有抹倦色,淡淡問道。
阿穆爾從懷裡掏出一卷羊皮,雙手遞給了他:“這是我們大汗給將軍的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