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遜剛想應下來,身邊已經傳來了蓮蓉小聲的耳語:“這,公子可是忘了明天的大事了?”
“什麼大事?”
蓮蓉見周遜略有些困惑的模樣,自己反而急了。她想著皇帝在旁邊,只能更小聲道:“當然是,當然是,周家的……周家的……案子啊!”
周家的案子?
周遜:……我忙忘了。
他自然是想看見周鴻伏誅的,不過和皇帝此刻殷切的笑容比起來……
周遜剛想開口,就聽見皇帝說:“啊,周家的案子啊!不打緊,不打緊的!”
周遜:?
“先前這個案子在絳衛那裡,言官鬧得厲害,就扔給刑部了,絳衛協同審理,正好,試一下現在還在試驗性質下的法庭模式。”皇帝擺擺手道,“你要是想看,也不打緊的!”
周遜頓了頓,道:“可是你……”
皇帝:“沒關係,這樣吧,開庭是在下午。咱們早上出發,去逛街,然後吃午飯,下午去法庭,晚上吃飯,然後去看戲,你看怎麼樣?”
一天的時間就在一句話裡被安排得滿滿當當。周遜笑著點了點頭:“好。”
“那事情就這麼定了!”皇帝一拍膝蓋,“明天一早,我來這裡接你!”
兩人第一次約會的事情就在幾句話之間被定了下來。在聊了幾句閒話之後,周遜到門口,目送皇帝離開。
“時候不早了,你也早些休息!”皇帝揮揮手道,“晚安!”
周遜也笑:“晚安。”
關上門後,周遜總覺得自己彷彿忘了些什麼。他上床睡覺,在床榻上輾轉反側,直到夜深人靜時。
與此同時,在同一片月光下,周府之中的所有人,也夜不能寐。
周母從小便溺愛周鴻。俗話說得好,痛在兒身,苦在娘心。周鴻在詔獄裡受了多少苦,周母這段日子裡所受過的苦楚絲毫不遑多讓。詔獄裡那就不是人能呆的地方,光是想想周鴻在裡面受了多少刑,周母便感覺自己的十根手指像是被一寸寸捏碎了一般地疼。
如今,周鴻的案子總算是能被開庭審理了——且不在絳衛那裡審理,而是在刑部處。周母頗有些苦盡甘來的意思。她當然知道這裡面離不開自己兒子的辛苦奔波。不過刑部審理是一回事,周鴻最終的下場如何,是另一回事。事情不塵埃落定,周母便一日睡不好覺,尤其是,明天,還是周鴻一案正式被審理之時。
“採兒啊,你說鴻兒的事,當真是已經定下來了?”
夜已深,周家一家卻還未歇息。周母坐在大廳裡,拉著兒子的手,憂心忡忡道:“可是這判決一日不下來,為娘便一日不能放心……”
周採眉頭微微露出些厭煩的神色,可週母卻沒能察覺。他溫聲對周母道:“娘,你放心,路家那邊我已經打點過了,事在人為。而且如今案子已經移交到刑部手裡了,能出了絳衛那裡,自然就是好訊息。”
“哦,哦……”
周母第七次獲得了自己想要的回答。她念念了許久,看著自己如今疲憊了不少的大兒子,想起了前些日子氣急之下對兒子說出過的話,心裡突然湧出了些慈母心腸來。
“採兒啊,家裡這回,是多虧了你。”周母愧疚道,“先前,我也是一時情急口快,才說出了那些話來,你可別往心裡去!”
周採頓了頓,笑容淡了幾分:“兒子都明白。”
“如今到了患難裡,才知道誰是落井下石的人!”周母啐了一口,“那些人在你還得寵時,一個個巴巴地趕上來,如今你一時沒本事了,就樹倒猢猻散。那個安國公夫人,當初口口聲聲說自己閒得很,邀我去莊子裡一起賞花。還有那個昭惠夫人……如今我算是把她們都看透了!前些日子我遞摺子過去,她們全都變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