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道……
周遜快步走向窗邊,推開窗戶。
他雖然冷淡、厭惡小李子,卻並不願意見得他在自己的眼前血濺五步、橫屍曠野。
這並非是什麼寬容又或者聖母之心……而是他在那場科舉之前,多年以來,曾從四書五經中浸染的、曾引以為自己人生準則的……
士大夫的自持。
儘管他已經被磋磨了這麼多年。
而且小李子除了對他出言譏諷,也沒有做別的什麼事情。至少他罪不至死,也不至於當以酷刑對待……
周遜開啟窗戶一看,一愣。
“一,二,三——”
“嗷——”
他看見幾個小太監,正一同抬著小李子。有人抬肩膀、有人抬手、有人抬腿,正分開他的雙腿把他往樹上撞。
周遜:……………………???
這是什麼?
皇帝說:“這是阿魯巴。”
周遜轉過頭,皇帝穿著龍袍,揹著手立在他的身邊。
周遜:……
皇帝見他看了過來,得意地揚著眉毛笑了笑,接著突兀地打了個噴嚏。
……
周採一大早的便到了宮門外。
昨晚,他在五王爺的護送下拖著一瘸一拐的腿回到家。臨到府前時,他遠遠地便瞧見一個身著深絳色官服的人正領了人往外走。那人眉目俊秀卻冷厲,周採一瞧見他就暗地裡恨得咬了咬牙。
那人正是絳衛副指揮使陸顯道陸大人,仗著他那身為公主的祖母,素來和周採不合。五王爺看見他便吼道:“陸顯道,皇上早在半個時辰前便已經下令撤走周府這邊的人,且派人快馬傳書。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!”
“陸某身為絳衛副指揮使,只是盡責罷了。”陸顯道不卑不亢道,“既然二位來了,陸某這就撤走了。”
說著,他領著一眾絳色衣衫的侍衛由周府魚貫而出。在途經周採時,陸顯道說到:“皇上對周大人的偏愛,實在是讓陸某歎服。”
周採被他涼涼的眼神一瞥,就知道這隻鷹隼這回又沒能把自己這個“巧言令色”者拉下馬,且心中極為不悅。他略略地挑起嘴角,對他疾言厲色道:“清者自清,濁者自濁。”
陸顯道沒再看他哪怕一眼,越過他走了。走在他側邊的小絳衛則清脆地笑了一聲道:“陸大人,您別生氣啦,想要做成周大人這樣也不是誰都能做得來的。咱們今晚放班兒後去東華門門口瞧瞧新奇,聽說那兒的地磚被周大人拿膝蓋磨了一個時辰,如今亮鋥鋥的,可乾淨了。”
“你!”
五王爺怒極要與他們辯論。周採膝蓋疼得不行,努力壓下面上的怨毒之色,小聲道:“算了。
”
“阿採。”五王爺痛心疾首道,“你就是性兒太好了才被他們如此作踐!”
他真心實意地替周採抱著不平,倒是把他正遭受著“折磨”的男寵忘到了一邊。
周採進了周府。見他回來,眾人大喜,周母更是拋棄了自己高門主母素來裝模作樣出的禮儀,抱著他滿口“心肝兒”地哭個不停。
整個周府都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。周小妹更是洋洋得意道:“我早說了,皇上最疼我哥哥,不可能任人欺負咱們家的!”
“大哥,”周小弟也是滿目崇拜,“你真了不起!”
一家人其樂融融,言笑晏晏,卻全然把那“犯事兒的賤種”忘到了一邊。到後來,唯有坐在角落裡的一個庶女無意間提了一句:“周遜他……”
“呸!提那賤種做什麼!他要是死了,才好呢!”周小妹怒道,“都是他把咱們家害到這個境地!”
那庶女原本對周遜也並不關心,只是好奇,聞言也縮縮脖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