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忱:「……」
孟希的行李箱是生日時言斐送給他的,本來他媽要給他買那個一百塊一個的黑色大行李箱,孟希嫌醜,一直到快開學時也沒買成,後來言斐送了他一個六百塊的,孟希現在看那行李箱就跟看他女朋友似的,稀罕的不得了,畢竟人生第一次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。
臨上車前,孟希又小聲跟言斐說:「我前段時間見過江斯寧,他這次考的不好,才考了五百多,能報三本,但需要很多錢,所以他報了個本地的大專。」
「我也不是有意背著你去的,就是跟我爸媽去飯店吃飯,他正好在那打工。」孟希撓了撓頭,「他這個人本來就敏感,我怕說錯話,也沒多聊。」
「就覺得挺可惜的,他那麼努力,那麼想考一個好的大學,最後卻……」
孟希嘆了口氣。
「他上了哪所學校?」言斐問。
孟希說了一個本市的職業學院。
送走孟希,言斐和江忱坐公交往回走,看著路邊不斷倒退的樹影人流,言斐想到了上輩子的江忱,即便他那麼痛恨自己的爸爸,故意用差到極點的成績來氣他,但每一個無人的夜晚他也在努力的學習,想要有一天考上一所好的大學。
那時候,江忱所幻想的未來裡也會有他吧,像他一樣幻想著他們能在大學校園裡遇見,也許某一個節點會得到對方的一個眼神,然後便有勇氣突破世俗的眼光,突破塵世的枷鎖……
但,事實上,他們連最初的開始都沒有。
而現在,一切都不一樣了,江忱考取了b大,而江斯寧卻只能上一所大專,也許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吧。
言斐本應該覺得心裡痛快極了,但此時的他只嘆了口氣,心裡某個地方的恨意無法消弭,上輩子如果不是江忱去到醫院邁出了那一步,他和江忱將永遠錯過,不會有那三年,也不會知道曾經有個少年那麼喜歡過他。
等到垂垂老矣,他會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看著天邊日落,回憶著那個讓他念了一輩子的少年,遺憾著離開這個人世。
「怎麼了?」江忱問他,「孟希跟你說什麼了?」
半開的車窗有清風拂過,撩起額前的髮絲,言斐喊了一聲:「江忱。」
「嗯?」江忱湊過來,與他一起看向車窗外,窗外陽光正盛,是夏末柔和的綠意,連人的心都充滿了生機。
「我愛你。」言斐說。
江忱身體猛地一僵,詫異的轉頭過來看他,言斐在他下巴上彈了一下:「我愛你。」
江忱笑了起來,說:「我也愛你。」
有些羞恥的字眼,兩人說完後都別開了視線,不敢與對方對視,但座椅下的手卻輕輕碰觸,相握在了一起。
言斐輕輕閉上眼睛。
這時的江忱陽光,朝氣,充滿著少年人的活力,而上輩子他偶爾半夜驚醒看向睡在身邊的人,那人睡夢中也緊緊皺著眉頭,渾身上下都充斥著陰鬱的氣息,把他自己緊緊包裹在裡面,將他也隔絕在外。
那時的言斐看著那樣的江忱,連呼吸都停滯了,他十六歲愛上的那個少年是經歷了多少的痛苦才變成這副模樣的呢?
輾轉十餘載,重回少年時,他愛的人還沒有開始那些疼痛,他們在彼此遺憾的年月裡重新開始,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更幸運的呢?
公交車經過幾站,車上的人下的七七八八,只有零星幾個人,有的正在閉目養神,有的戴著耳機聽歌,沒有人回頭看向最後一排的角落。
江忱飛快的在言斐唇邊落下一吻。
感受到唇上的柔軟,熟悉的氣息,言斐勾了勾唇角,江忱也笑了一下。
作者有話要說:感謝在2021-09-07 19:56:442021-09-09 1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