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,言息月聽見小姑娘微弱的氣聲,「怕……」
他又心疼又喜極,眉眼一軟,抬手極溫柔地摸了摸寧遠遠的額發,輕聲道:「遠遠不怕,我來了。」
回去的時候,言息月並沒有客棧大門進,而是直接現身在了寧遠遠之前的那間客房裡。
兩人身上血腥味極重,幾乎是一靠近客棧,厲尋和褚泠秋便察覺了。
褚泠秋原本修為底子很好,所以這次儘管被鳴隱重傷,但因有了靈藥,加之又被厲尋和言息月兩人細心照顧疏導,身體已然沒有大礙。
她與厲尋相視一眼,便連忙起身想去看看。
厲尋晚上已經同她說了寧遠遠的事,知道有位姑娘因為自己而被魔抓走,她心有愧疚。
這會兒又聞到這麼重的血腥味,更是耐不住了性子,眉毛一蹙,只想去看看自己能否幫上些什麼忙。
厲尋緊跟在她身後。
然而,她剛把門一開啟,就聽見內室一聲冰冷至極的怒斥。
「滾!」
這聲音自然是言息月。
褚泠秋從未聽過言息月如此對她說話。
就連當初他倆爭執吵架,言息月的語氣也不會像如今這般不耐厭煩。
她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,目及簾幕之後,床榻之上那渾身染血的女子,她才有些回過神來。
褚泠秋:「師兄,我只是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。」
內室中的那人沉默了一會兒,還是沉聲道:「出去吧。」
第30章
褚泠秋沒有堅持,將門關好,便同厲尋回了自己的住處。
一路上,褚泠秋眉頭輕鎖。
厲尋在一旁看著,心裡也不大舒服。
好歹也是相識多年的師兄,他以為褚泠秋是因為言息月方才對她說話的語氣所以不高興,於是,他並不真心地寬慰了兩句,「泠兒,你別在意,言息月……他就是著急。」
兩人正好走進房內,褚泠秋打算倒水的手一頓,轉而抬頭看他。
厲尋低頭走路沒注意,差點撞上,「你,你怎麼了?」
褚泠秋忍不住輕笑一聲,拿手拍了下厲尋的額頭,「你又在想什麼呀!」
厲尋委屈地睨她一眼。
「我只是在想……」褚泠秋突然彎了下眸,緩緩解釋道,「那位姑娘,或許是個很特別的女子。」
希望她這次能平安無事吧。
月落參橫,天色將明。
屋內雖然昏暗,但也有了些許微光。
言息月沒有再燃燈,他坐在床邊,耳邊是寧遠遠平穩的呼吸聲。
這種環境反而讓他有了安全感。
過了一會兒,言息月好似想起什麼,左手一動,從袖中掏出了幾塊碎玉。
正是之前寧遠遠送給他,卻又被他落在城外荒山上的那枚彎月玉佩。
他原以為丟了,不想卻在寧遠遠的身上發現了它。
碎玉被布帕包的很好,只是,帕子上浸了血,也染在了玉佩上。
言息月眸光淡淡,將碎玉妥帖地放在了長袍上,然後又幻出了一塊嶄新的手帕,開始一點點擦拭。
擦到第二塊的時候,他手間突然頓了頓。
這是——
他移開遮擋的手指,而在那後面露出來的,是一道修補粗糙的裂痕。
……
天光大亮時,言息月才從回憶中緩緩回過神來。
他揉了揉眉心,看著有些疲憊。
可是,當他掀起眼皮望向榻上昏睡的寧遠遠時,卻突然嗤地輕笑了一聲。
「就這樣吧。」
他道。
寧遠遠醒來已是快晚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