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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看小綠毛長得雖然有點其貌不揚,打扮的更是叛經離道,但是駕駛技術這塊屬實相當到位,我歷任司機裡也就王鑫龍的水平跟他相差無幾。
得到葉致遠朋友的保證後,我心底的大石頭總算緩緩落下,有時間仔細打量正一絲不苟撥動方向盤的小綠毛。
綠油油的西瓜頭底下隱藏著這小子一張鞋拔子似的大臉,兩撇眉毛很淡,不算太大的倒三角眼,塌陷的酒槽鼻底下是一對厚厚的嘴唇片,猛地一瞅像極了《鄉村愛情》裡的劉能,頗具喜感。
“你正名叫啥來著?”我笑了笑發問。
“我叫周德,我倆兄弟叫周智和周體。”小綠毛回以一笑。
我接著又問:“以前在老家都幹過什麼?”
他想了想後回答:“啥也幹,農忙的時候種莊稼,閒的時候就幫著縣城周邊一些糧食廠、酒場什麼的修修機器,誰家要是有個紅白喜事,我們也跟著忙活忙活,放個炮啊,給死人抬棺材,反正就是農村那點事兒,冬天實在沒活了,我們仨就到東北林場裡給人伐木當搬運工。”
我很意外的張嘴:“按理說,你們這麼忙活不該賺不到錢啊,不至於跑出來接這種髒活。”
常言道,小富靠勤,大富靠命,按照這哥仨的生活軌跡,不說小康之家吧,怎麼著也得吃喝不愁,可我看到的是他們仨活的一個比一個落魄。
“咋說呢,越出力的活越不來錢,但維持生活還是湊合。”小綠毛嘆息一口道:“倒黴就倒黴在我們弟兄仨全是光棍,這年頭想說媳婦,沒車還能湊合,要是沒房基本上沒戲,所以我們哥仨費勁千辛萬苦首付從縣郊一人買了一套房。”
“好事兒啊。”我點了點腦袋附和。
“好啥呀,首付剛交清,我們買的那個樓盤突然傳來訊息說是違建,結果地基直接被縣裡面給強制填平了。”小綠毛瞪圓眼珠子咒罵:“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周扒皮。”
我接茬道:“違建的話,開發商得賠償你們吧,至少把首付錢還給你們,再換個樓盤不就得了。”
“狗屁的賠償,開發商跑路了。”小綠毛牙豁子咬的“吱嘎”作響:“我們這幫被坑的苦哈哈集體跑去告狀,結果壓根沒人搭理,我氣不過去攔縣太爺的車子,人家輕飄飄的甩給我一句,會有相關部門處理,臥槽他血葫蘆媽的,我們哥仨從家裡等了大半年,愣是沒見到一個相關部門的人,我又跑去政府大樓問,人家反問我,相關部門是哪個部門,關鍵我特麼哪知道相關部門是哪個部門,當時一急眼,直接懟了我問我話那個傢伙一拳頭。”
“該打!”我認同的點點腦袋。
我一直都認為,大炎夏最為神秘的單位就是“相關部門”,不管是發生什麼大災小害,第二天總能看到各類報刊新聞上可以跳躍出這個部門的身影,歸根結底,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個相關部門究竟歸誰統領。
小綠毛咬著嘴皮,聲音變得有些顫抖:“我這一拳頭直接砸出去一套房,被我打的那小子是我們縣一把的親小舅子,人家挨完揍以後直接報警住院了,第二天巡捕到田裡抓得我,說是那傢伙被我打的耳膜穿孔,已經構成輕傷,我想處理的話得拿四十萬,否則就得蹲三年。”
“後來呢?”我嘆口氣問。
“後來我家老二和老三到村裡幫我抬賬,抬賬的意思有點類似你們城市的高利貸,但是利息沒那麼高,東拼西湊才借夠了三十多萬,跪那小子門口連磕了半宿的響頭,狗日的才勉強答應不追求我法律責任。”小綠毛抹擦一下臉頰,悲憤的說道:“當初買房子首付,我們就借了不少錢,這下又一次性欠了三十多萬,不想辦法找錢,老二老三這輩子都別想說上媳婦,所以我們才接了你這檔子活。”
“你們也怪不容易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