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預備做主讓他還俗,娶一門親,起碼為皇室留存一點血脈,或許將來還有別的可能。
她自忖天衣無縫,不會有人告密,但是聖上……
“殿下,您看在慧空師父是二殿下唯一後嗣的份上,去求一求太后娘娘,或者朝陽長公主,女人的心腸總是軟些,她們在聖上面前又是最有臉面……”
“求什麼,我那個做了太上皇的三哥只怕巴不得慧空死,太后在這些上還不是聽他的!”南平長公主煩躁不安,她悻悻道:“朝陽,朝陽她和她父親一個樣,心狠極了,哪裡會出這個頭!”
她也曾試圖令人挑唆拉攏朝陽,叫她明白,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君主並非皇室血脈,她身為蕭氏子孫,自然有復蕭氏神器的責任,然而那繼承了母親通身作派與柔和麵貌的小公主卻忽而翻臉,杖斃了那竊竊議論的女婢,若無其事,繼續做皇帝的好妹妹。
“那殿下……”已經做了許多年樵夫的內侍忽然生出許多警覺,疑心南平長公主的涼薄,悄悄從袖裡摸出一把匕首:“難道就叫皇帝殺了小殿下?”
南平長公主倒不曾注意到他的動作,只是想起來這孩子的可憐。
他與皇帝本算得上是同歲,然而皇帝被中宗常常抱起時,他被放在金光寺的山門,凍了將近一個時辰,皇帝被寄予厚望,先後有數位內閣重臣教養的時候,慧空只能在挑水幫廚的間隙聽一聽佛經。
她躲在陰暗處,親眼見到這些年皇帝的坦途,然而這一切,本該掉過來才對。
回過神來,已然淚漣漣。
“救,怎麼能不救……”她長嘆了一口氣,“豁出我這張老臉,到陛下面前哭一哭罷!”
……
無論外間如何酷熱,地牢總是分外陰寒的。
何有為在前執火,引天子往幽暗處去,心裡卻直犯嘀咕,聖上聽聞南平長公主在太后面前議論起皇后的不是,果然有許多不悅,然而卻並沒有找崔家和公主府的麻煩,反倒是叫禁衛去金光寺拿人。
天子隨從所執的明火照亮了內裡的幽暗,獄卒為聖上開了牢門,正要待幾名內侍一併進來時,聖上卻示意他們不必相從。
慧空本是盤腿坐在席上,喃喃念他的佛經,但見聖上到來,還是起身,恭敬雙手合十。
聖上對他並不陌生,只是從未見過他年輕時的長相,只記得他同中宗是有幾分相似的。
然而蕭氏宗族男子多嗜權,他卻是一派澄心透徹,不染纖塵的世外人模樣。
叫他忽然想到許多年後,那對新被迎立入長信宮的太上皇與太后,他們分居兩處,幾乎從不相見,太上皇無女御,太后卻有情郎。
人至中年的太后終於獲得權力,急於抓住最後的歡樂時光,痛痛快快享受了幾個情郎的服侍,調笑道:“太上皇當年伏在我身上,不言不語,簡直就是個木頭樁子,都送到深處了,還要念一聲‘南無阿彌陀佛’!”
南平長公主交給她的任務便是生一個健康的兒子出來,她生出來並且為了這個孩子的名聲潔身自好二十年,苦熬到他成為皇帝嗣子、繼而登上帝位,就已經很對得起這重新遁入空門的丈夫了。
“聖人慾如何處置貧僧,”慧空平靜詢問道:“賜死麼?”
聖上緩緩開口:“你倒是不怕。”
如果父親的心腹從未找上門,他今日或許還會驚奇皇帝為什麼這樣做,但是現在,他毫不疑惑,只是平靜等待自己的死期:“貧僧早就是當死之人,之所以等到現在,是佛門嚴禁自盡,以為當下地獄,不得極樂。”
皇帝卻失笑:“佛門之人也會娶妻生子嗎?”
娶妻,素為中原佛教所不齒。
慧空赧然:“出家之人四大皆空,師父說我紅塵俗事未了,且姑母於我有恩,她執意如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