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琉璃盞堪堪碎在夜合跪著的身前,盞中仙瓊潑灑了一地,還有些許濺落在他赤紅的衣角。他卻只皺了下眉頭,面色不變,依舊堅毅。
茯苓手中早已鬆了綢花,就在男子“確實不配”四字出口之時。密密的珠簾遮住了她今日美豔的妝容,同時也遮掩了此刻她的神情。
果真是一場鬧劇,現在這副場面,婚宴怕是沒有後續了。
氣氛尷尬,外人也不好介入此事,細碎的閒言有如蜂鳴,畢竟六界並不是以天界為尊,沒有太多人是不敢出聲的。坐在一邊的京墨謂嘆一聲,抬手輕壓,示意靜聲,眾人也都還給天界一分面子,一時無人妄論。
“夜合,你剛才的話可是不輕。如若是胡編亂造,毀了我妹妹的名聲和清譽,我勸你最好此刻收回。”他眼裡雖有笑意,卻冷冷清清的。
天君面上的怒氣愈發加重,只因夜合口口聲聲的“騙局”二字,勉強忍住了要大發雷霆的衝動。東海龍王在一邊卻安靜了下來,也不再斥責自己的兒子。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向天君請罪,期許天君不要降罪與夜合,已顧不得其他。
男子跪在地上,身姿依然清華不減,他留給眾人一個挺直不曲的清冷背影,只有聲聲如涼雨入耳:“殿下言重,我本不想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,損害公主乃至天界聲譽。可惜茯苓公主不想罷手,逼我不得不如此作為。”
他話音未落,天君怒道:“你這麼說來,難道是我兒逼得你不娶她麼!”京墨張嘴想要說什麼緩和天君的情緒,夜合卻冷哼一聲,說道:“天君是誤會了,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娶您的女兒?”
此話出口,猶如一滴水落入沸油鍋裡,噼裡啪啦的咋呼起來!
好膽色!辛夷雖看不見夜合的面容,卻也想像的到此刻他那狂傲的神情,當然不能忽略了天君的一張臭臉。不過……茯苓又是怎麼回事?辛夷知她的好強性子,大婚之日被新郎拒婚,乃是奇恥大辱,她怎能忍受的了?可這會兒子,茯苓的確是身形踉蹌了一下,她身邊的侍女立即扶住她,她卻沒有說什麼話。
這出戏真是越來越有趣了,她以袖掩面,衣袖下是近乎幸災樂禍的狡猾笑意。
辛夷自認不是什麼聖人,茯苓對她的敵意很是明顯也很是莫名其妙,出了這樣丟臉面的事兒,不知以後茯苓再見她可還有骨氣給她使跘子?
眾人還沒在夜合剛剛那句話裡緩過來,就又被夜合驚到了!
“夜合早已有心上人,只可惜我認錯了人,一直把那位溫婉怡人的姑娘當做了天界的茯苓公主。待我前不久剛剛得知真相,婚事已定。我私下與茯苓公主商議,可否讓茯苓公主主動退婚,可惜茯苓公主不依。”說道這裡,天君和京墨皆是狠狠皺了眉頭。
茯苓突然低頭看著夜合,珠簾因瞬間的動作互相撞擊,發出清脆的聲響。她櫻唇微動,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。
“非但如此。”夜合挑唇一笑,笑容裡卻是陰晦的不屑:“茯苓公主以東海存亡相挾,斷言即便天君不為她出手,她自己也會拼了神君修為毀了東海。我乃東海龍太子,怎能置東海的萬千生靈於不顧?”
滿座譁然!
這其中,竟有如此的緣由。
辛夷嘴一抽,心中大嘆!夜合這人……實在是、實在是太黑心了呀!他怎麼可能怕茯苓的要挾,恐怕是心中不爽,故意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,給茯苓巨大的難堪吧……特別是最後那一句“我乃東海龍太子,怎能置東海的萬千生靈於不顧”,瞬間一腳將茯苓踩下了凡塵汙泥之中,把自己捧上了十重天外!
況且,這些年來四海不平,北海、西海、南海皆已大不如前,唯獨東海步步榮升,在天界中佔有不小的份量。夜合此人也是極為有能耐的,否則即便茯苓萬般求千般念,天君也不會輕易準了這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