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聲道:「你是不是被心魔給操控了?」
伏鋮並未應答,可陸灼霜明顯感覺到摟住她的手鬆了松,空氣爭先恐後地湧入她肺裡。
新翻的泥土氣息中帶著七分馥郁花香,又夾雜著幾分令人作嘔的腐臭。
陸灼霜腦海中又陡然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:莫非這片花海下埋藏著無數屍骸?
這個念頭才打腦子裡冒出,伏鋮便已捏住她下頜,吻了上去。
滔天魔氣自他身上溢位,前些日子才栽種下的這片白芍花海與頃刻之間枯萎。
這個侵染著鮮血的吻,與溫柔二字毫無關係,極具侵略性。
就像一匹走投無路的獸,用盡全部生命在撕扯。
窒息感再度湧上來,血腥味充斥整個口腔,陸灼霜頭昏腦漲地摟住他脖頸。
情到濃時,她下意識將手伸入伏鋮衣襟,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。
這個吻就這般毫無預兆地結束了。
伏鋮垂眸望向陸灼霜,眼中並一絲情慾,瞧著竟還有幾分不加掩飾的慍怒:「師父果然只饞我的身子。」
陸灼霜:?
這貨怕不是入魔入傻了。
當初是誰天天跟那餓狼似的,怎麼都餵不飽?
正當陸灼霜發愣之際,伏鋮又抬手捋了捋她鬢角的碎發,用仍有幾分沙啞的嗓音道:「都這麼多年了,師父還是梳不好頭髮。」
他以指代梳,慢條斯理地打理著她的發。
陸灼霜有些迷茫,他費盡心思將她擄來,就是為了親一口,再梳個頭?
然而,更令陸灼霜迷茫的還在後頭。
今日的晚膳仍是伏鋮親手做的,師徒二人再聚的第一頓飯格外豐盛。
熱騰騰的八菜一湯擺放在陸灼霜眼前,猶如過年。
好日子來得太突然,她一時間不知該從哪道菜開始吃起。
要知道,昨天的這個時候,她可是餓到魂都快飛了出去,伏鋮這臭小子竟還敢指使她去做飯。
陸灼霜萬分感慨地夾起一筷冬筍。
冬筍與臘肉同炒,皆切得很薄,加了辣椒粉與蔥姜蒜一同熗鍋,是典型的湘式做法。
冬筍軟嫩,臘肉鹹香,邊沿處煸炒得稍有些焦脆,且帶著一股子臘製品所特有的煙燻味,又香又辣,再也找不出比這更下飯的菜。
剛嚥下去,陸灼霜就一臉滿足地眯起了眼。
果然,只有伏鋮做的菜最符合她心意。
她又抬手夾了幾筷別的菜,就連最簡單的大白菜都被伏鋮炒得有滋有味。
陸灼霜根本就停不下來,待吃到七分飽,才空出心神來與伏鋮閒聊。
「你如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」
她從來都不是個靠譜師父,卻也不至於不分青紅皂白,無端就將一頂帽子扣在伏鋮頭上。
哪怕是親眼看見他在濫殺無辜,她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,摸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。
伏鋮放下筷子,端起一旁的果酒輕抿一口,無悲亦無喜。
「正如師父所見,我墮魔了。」
他這話說得輕巧,陸灼霜簡直想丟下碗筷,把他給暴揍一頓。
「我養你這麼多年,就是為了讓你去做這種蠢事?」
「你消失的這一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?又因何而墮魔?你若不解釋清楚,我大可一劍劈了你來清理門戶。」
伏鋮不知該如何去與陸灼霜解釋此事。
他一覺醒來就與魔神融合,一半以上的時間都控制不住自己。
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,自己體內還藏著另一個靈魂,那個靈魂正虎視眈眈地潛伏在他體內,隨時想要爭奪他身體的主控權。
更遑,他對陸灼霜仍有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