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無意識地皺了皺眉頭, 掙扎著想要爬起來,奈何伏鋮的手實在抱得太緊。
幾番掙扎無果後,她又靜靜躺回了地上,閉著眼調息。
她不知此處是何方。
黃沙漫漫,烈日似火, 尋不到一處能用矣遮陰之地。
她屏住呼吸, 讓靈氣在體內運轉一個大周天,待到氣力恢復得差不多之時, 終於攙扶著伏鋮一同爬了起來。
少年的身體壓在她肩上, 像座沉重的小山丘。
伏鋮早已不是那個齊腰高的孩子,陸灼霜即便是用肩來扛,他的腿仍拖在地上。
全盛時期的陸灼霜能輕輕鬆鬆舞動千斤重的熄染劍, 別說拖一個伏鋮, 怕是都能單手舉著他健步如飛。
「你小子是豬變得嗎?」
她邊罵邊費勁地拖著伏鋮向前走。
烈日高懸在天際, 黃沙漫天飛舞, 這裡連風都帶著熱氣。
她必須得找個地方來躲避烈日,否則, 她與伏鋮怕是得成為修仙界頭一對被陽光給曬死的師徒。
陸灼霜深吸一口氣,抱著伏鋮踩上熄染劍。
她這次飛得極其不穩, 忽上忽下的,如同踩鋼絲一般,既是因為本身體虛, 更是因為捎帶了一個完全失去意識的伏鋮。
約莫半炷香工夫後,陸灼霜才在一色望不到盡頭的枯黃中窺見一小片綠意。
那是一片藏匿於大漠中的綠洲,光是用看的,都能想像到,進了此處該有多涼爽。
陸灼霜當即咬緊牙關,加快速度,御劍向前沖。
鮮血仍在源源不斷地從伏鋮肩口滲出。
血跡已浸濕他的衣衫,黏稠的紅色液體順著他指縫不斷向下滴。
饒是遲鈍如陸灼霜,也已察覺到伏鋮的不對勁。
她又忍不住皺起了眉,這小子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?
所幸,綠洲近在咫尺。
陸灼霜也不再糾結於他身上的傷,當務之急,找個地方調息休憩才是王道。
甫一鑽入茂密的樹林中,那些惱人的燥意統統消失不見。
帶著微涼水汽的風拂過面頰,陸灼霜深吸一口氣,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。
前方恰好有一汪清泉,泉水旁還有一個「涼棚」,是爬藤植物們纏繞交織所形成的天然遮陽所。
陸灼霜毫不猶豫地拖著伏鋮進了涼棚,將他放置在地上,爾後,才拖著沉重的身體來到泉水旁。
她滿手血汙,臉也髒得像只花貓,卻不管不顧,一頭扎進了泉水中牛飲。
待到清冽甘甜的泉水熄滅她喉中那團火,她才緩過神來,想起伏鋮還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。
思及此,她連忙灌了一壺泉水,回到涼棚中。
伏鋮的嘴唇也如她那般,乾裂得不像話。
她連忙用袖中掏出一塊帕子,用泉水將帕子打濕,再一點一點潤濕他的唇。
奈何他牙關咬得太近,陸灼霜一連嘗試了好幾次,都未能成功把他嘴掰開,將水灌進去。
她只能一不做二不休,舉著水壺,「咕嚕咕嚕」往他口中灌。
她耐著性子控制住水的流量。
水流得很緩很慢,大多數都順著他嘴角流了下來。
陸灼霜卻自欺欺人地在想,興許也有幾滴能穿透牙縫流入他口中。
待到手中的這一整壺水灌完了,陸灼霜才騰出手來檢查伏鋮身上的傷勢。
他傷得很重,背部的衣服早已被風刃攪得稀碎,裸露在空氣裡的背部肌膚一片血肉模糊。
陸灼霜的手顫了顫,下意識低頭,往自己身上找傷口。
除卻幾處輕微的刮傷,她幾乎完好無損。
陸灼霜心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