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隻足矣令無數手控為之瘋狂的手中正端著一盤剝好皮的水果。
這水果生得很奇特,橢圓形, 剝完皮後只有李子大小, 乳白色的果肉中夾雜著一粒粒百香果籽大小的黑色硬籽。
不算陌生的果子, 陸灼霜好似在哪兒吃過。
陸灼霜兀自在腦海中搜尋著有關這果子的一切。
伏鋮的聲音冷不防傳入耳。
他道:「蛇煲還差些火候, 師父若是餓了,先吃些果子墊下肚子。」
說到此處, 他又彎起嘴角笑了笑:「仙人掌果酸甜可口,師父定然會喜歡。」
他昨日發了一整夜的燒, 原本清朗的嗓子帶著幾分喑啞,那抹綻在唇畔的笑倒是一如往昔,尋不到半點雜質, 乾淨得令人心悸。
陸灼霜只覺刺眼,無意識地挪開了眼,不鹹不淡的回了句:「好。」
手卻不自覺地捻起竹籤,叉起一枚仙人掌果,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。
她心中依舊很亂。
不敢去面對這個被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。
可她這樣的人呀,從來都是什麼情緒都往臉上堆。
只需一眼,伏鋮便已將她看透。
他太瞭解陸灼霜了。
她什麼都不用說,只需站在那裡,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麼。
伏鋮眼神暗了暗,面上卻未表露分毫。
神色如常地問了句:「師父喜歡嗎?」
陸灼霜表情麻木地嚼著果子,勉強扯開嘴角,笑了笑:「好吃。」
陸灼霜著實太反常了。
伏鋮忍不住在腦海中問寂滅:「昨日發生了什麼?」
那場高燒來勢洶洶,燒得他整個人都稀里糊塗,如墜夢裡,直至現在都想不起,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。
寂滅不想蹚這趟渾水。
開始裝死,半晌不做聲。
伏鋮垂著眼睫,左手食指輕輕搭在了右手手腕的刺青上。
那抹淺青色的龍圖騰,便是寂滅附著在他身上的本體。
關乎到身家性命,寂滅不得不服軟,只能選擇向惡勢力低頭。
它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:「咳咳……就那啥,昨天你確實做了些不該做的事,說了些不該說的話。」
伏鋮的臉頓時沉了下去。
「具體說了什麼?又做了什麼?」
寂滅哪好意思說這些呀,糾結了老半天,才支支吾吾地道:「就是……不小心親了她一口,順帶著說了些心裡話。」
伏鋮心猛地一沉。
閉上眼,徹底遮蓋住眼中翻湧著的情緒。
殺漳閬的那晚,他整夜都沒闔眼。
翻來覆去不停地想,替身一事。
那一夜,他的確是恨過怨過。
可到頭來,還是敗給了陸灼霜。
他與陸灼霜之間從來就沒有過公平。
他對她恨不得,怨不得,哪怕是被她當做替身養了十幾年,他仍能尋出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來給她開脫。
他那顆心就像是被放在了烈火上反覆煎熬。
直至破曉天明的那一霎,他才終於得出一個滿意的答案。
即便是替身又如何?
被她玩弄又何妨?
至少他身上有足矣吸引陸灼霜目光的地方。
更遑溫毓早已死了,活著的人,是他。
終有一日,他會讓陸灼霜徹徹底底忘了那個叫溫毓的男子。
在他看來,被當做替身從來都不是什麼可悲之事。
真正可悲的是,即便被當做替身養了十幾年,她仍不願給他一個機會。
伏鋮緩緩睜開了眼,一眨不眨地盯著陸灼霜